武永发散文：奶奶的“神仙一把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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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炭资讯网 | 2007-9-7 7:41:49局矿快报 | ||||
陕西铜川矿务局金华山煤矿 武永发 奶奶活着的时候，平素无论闲忙，我太想不起她，因为我知道她虽说年龄大了，但却滋润地活着，最起码要比她旧社会和五、六十年代活的好些。 然而，当一九九一年的腊月二十五，寒风夹着雪花铺天盖地，我们穿白带孝簇拥着八抬大轿把奶奶抬到山上，放进墓穴，盖上冰冷的黄土之后，我却能时常想起奶奶。以至于时隔八、九年的今日，我依然在闲暇或是夜深人静，总能记起她的音容笑貌，而这种记忆象一壶醇香的老酒，时间越久，记忆越深。常常看见她满头银丝，慈眉善目，笑态可掬。用她曾在花甲之年仍然换过的牙齿津津有味地咀嚼着炭火烘烤的干馍，品味着有滋有味的生活；用她那双干瘪了而又重新饱满的双手给村里新生的小宝宝们纳着“百家衣”，去换回后生媳妇们那甜甜的一声“二奶”，续写着中华民族尊老爱幼的传统篇章；用她那双与身高比例严重失调的尖尖脚摇到左邻，晃到右舍，搓合美眷，箍拢“破镜”，聚睦散家……其实更多地还是令人不时地想起她那绝妙的“神仙一把抓”的绝活。 奶奶的“神仙一把抓”，其实也就是今日人们熟知的按摩。在我们当地农村人们管按摩叫“捏”。一个从封建的旧社会走过来的农村老太太，何以有如此功力，我曾问过奶奶，她笑而不答如今这却成了一个未解的谜。但她的按摩功力却着实了得。脚拐、腰扭、腿裂、胳膊脱臼筋出槽，经奶奶那么一整治，不吃药打针没有不好的。 第一次看见奶奶“发功”，那是一九六八年。一天，一位从西安城里来的名叫苏智的下乡知青，在干活休息时，与小叔摔跤，被小叔摔伤了脚腕。几个知青一路骂不咧咧地把苏智抬到了我家的炕头上，并扬言找小叔报仇。吓得小叔藏到二伯家的麦囤里不敢出来。那年我才五岁。只见奶奶从炕头溜到地下，对知青们一个劲地说好话，并拿出蒸好的馍招待他们说：“你们只管吃饱，我保证一会儿就能让他下地干活。”说着，奶奶又爬上炕头，双膝跪在炕沿，把苏智的伤脚抱在怀里瞧了瞧，一手抓隹苏知的脚腕，一手握住五个脚趾说了声“娃你挺住”，左右三摇晃，苏智在嚎叫声中挣脱奶奶，一咕碌从炕上爬起来，跳到地面，大步跑出门外。其他人还没明白咋回事儿，奶奶却说了声“好了”。其他人不相信地撵出门外，要苏智走走看。苏智一走果然不疼不拐。“这就奇了，真是神仙一把抓”。不知谁这一声从此以后，经这些伶牙俐齿的知青们一传扬，奶奶的“捏”便有了“神仙一把抓”的命名。 一九八五年，全家随父农转非，奶奶也自然同全家一起搬到了矿上住。大概是缘于奶奶的尖尖脚怕人笑话，还是人地生疏，奶奶一到矿便整日不出门，只是在自家的院子里掂着小脚摇晃着打发日子。一天奶奶感冒发烧，我找来一辆架子车拉奶奶到医院打针。正在这时，外科值班室里送来一位在井下把腰扭伤的工人，疼得不停呻吟，奶奶的善心驱使她想露一手“绝活”。也不征得医生的同意，径直溜下架子车，晃进值班室轻声问道：“娃你咋啦？”这位工人哭丧着脸说：“把腰扭伤了。”“这不要紧，好治，好治。”奶奶说着，也顾不得那位工人作衣脏，命我帮忙把那位工人翻个身爬在担架上，撩起工人的衣服，摸了摸后腰说：“不碍事，没伤骨，只是筋出了槽，来奶奶给你治。”说完双膝跪地，双手合十使劲搓热，便用两手在那位工人的后腰上不停地推拿、捶打，引得围观者甚是纳闷。不一会儿，奶奶对那位工人说：“娃，你翻个身给奶奶看。”只见那位工人翻身坐起，脸上丝毫看不出痛苦的表情，在场的人连说“奇了，奇了”。我一边扶奶奶出门，一边自豪地说：“这是我奶奶的神仙一把抓”。于是奶奶的“神仙一把抓”在矿上也传开了。从此以后，谁家有类似病人总要请奶奶去给“捏”，奶奶成了大忙人。 一九八八年，父亲退休要回老家了。奶奶也就自然而然地又该搬回老家去住。临走的前几天，前来给奶奶送行的人络绎不绝，这些人大都是奶奶“捏”过的人。如今，虽说奶奶去世十来年了，她的音容笑貌也许在别人的记忆中消失，但一提起奶奶的“神仙一把抓”，人们便会谈笑风生、说奇称道，永远也不会忘记那绝妙的一“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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