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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常悦:我的父亲是位“包袱客”

煤炭资讯网 2024/9/25 13:24:32散文

  父亲王兆兰,字馨圃。1917年7月11日(夏历5月23日)出生于山东龙口市北马镇唐家泊村。三岁丧父,在贫寒中读了六年书。1932年春到北马街品鑫祥糕点厂当学徒。1940年担任该厂外柜掌柜(经营经理)。常年骑自行车跑黄城、龙口街的业务。这期间接受共产党的领导,成了党的地下情报人员。当时黄县人有个习惯,好多人平时将腰间围圈缠上包袱,走亲防友,赶集上县。包袱里装上钱币,外面套上衣服,外人看不出来,可以避免坏人打劫。当时共产党八路军的情报人員,就利用这种习惯,腰缠包袱,走街串巷,刺探敌情,传递情报。父亲就是其中的一员,被群众称为“包袱客”。

  由于日伪军知道多数“包袱客"参加体力劳动少,所以抓到手上没有老茧的人,就怀疑为八路军的探子,严刑拷打,所以“包袱客”们平时或开会时,每人拿一根圆木棍或抓钩柄之类的圆木,边聊天开会,边一手握住圆木上下滑动,以求磨得手掌产生老茧,以迷惑敌人。

  由于父亲的身份特殊,经常出入敌人的龙口警备队,敌特机关送糕点,跟日伪上层人物打交道,有的相当熟悉,经常请他们吃喝,甚至达到无话不说的地步。以此套取敌人的情报,掌握敌人的动向,向山里的八路军送取情报,使八路军变被动为主动,伺机消灭敌人。也常为被捕的同志找关系,找门路,托人作保花钱营救。当时真正给日寇死心塌地当汉奸的是极少数,于是假戏真作,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把人放了。当然有时普通群众被抓时也帮着作保花钱营救。所以父亲在社会上人缘极好。当时党组织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被营救出来的同志,马上转移到别处工作,或者更隐蔽地开展工作。因此当日伪调查王掌柜为什么经常说情作保时,竟然得到的结论是:凡是王掌柜作保的人不是八路,而是良民。因而曾当面夸奖父亲是:“良民大大的,皇军的朋友大大的”。当时营救被捕人员,最好在警备队,一旦到了日本鬼子手里,再营救就难多了。为了抓获叛徒姜玉川,不少“包袱客"就接到过指示,要千方百计了解姜玉川的行踪。最后终于将其抓获,押到山里根据地,经过抗日民主政府公审,判处死刑。

  父亲是品鑫祥的外柜掌柜的,暗地里为抗日服务,曾教育糕点师傅利用八月十五中秋节,做过一些特殊的月饼,在月饼馅里夹过纸条,以过节送礼的名义,将情报递给打在敌人内部的同志。

  利用窜街走巷的合法身份,发动贫苦群众,破坏敌人的交通设施,经常是白天日伪军强迫群众修公路,晚上,在山里八路军游击队的掩护下,父亲等“包袱客"们就带领群众破坏公路。当时黄县大部分地区是抗日游击区。白天是鬼子的天下。特别是烟潍公路,经常是白天修,晚上扒,严重地破坏了鬼子的“扫荡"行动,支援了八路军打击日寇的斗争。鬼子是猴吃芥茉干瞪眼,毫无办法。有一次晚上,在中村附近破坏公路,敌人得到情报,趁黑摸过来了,多亏埋伏的八路军县大队又放枪,又在铁水桶里放鞭,把鬼子吓跑了。

  日寇为了掠夺招远玲珑金矿的黄金,专门在龙口修了发电厂,专线供电给金矿。经常是晚上八路军在路口埋伏阻击敌人,按部暑父亲就带领一组群众砍电杆,割电线。具体办法是为了减少锯木头电杆的声音,几个男人同时围着电杆一边尿尿,另外两人用锯快速截电杆。(当时电线杆全是鬼子抢老百姓的树或木头竖立的)。把割的铜电线用牲口驮到山里八路军根据地,或者运到圈杨兵工厂做成武器或者他用。总之都用来打鬼子,用在抗日战争中。来不及运走的,就藏在废井里或埋起来,侍机运走。有一次牲口驮不了,父亲就把铜线圈起来,趁黑用自行车载到我家草园里一个窟窿井里。提心吊胆好几天,晚上让八路军用牲口驮走了。如果当时被发现或被人告密,全家人的性命就不保了。

  由于表现突出,父亲于1945年8月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当时党员是保密的。党员是单线联系的,别说外人,连父母老婆孩子都不知道。从此,初心更牢记,使命更坚定。为此奋斗了终生。

  在日伪统治期间,品鑫祥糕点厂萧条没落,终于在日寇投降前夕破产了,厂里把那辆自行车给了父亲。日寇投降后,黄县解放了,父亲回到村里,担任了村里的优救委员,负责照顾村里的烈军属,协调为烈军代耕等工作,同时担任唐家泊小学校长。

  1949年9月被调到区里,成为脱产干部。最先担任中村区供销合作社主任,又调为黄县供销联合社人事科长。上世纪五十年代初,黄县成立土产经理部(含蓬、黄、长岛三县合一)初任命为首任经理。直到1965年蔬菜果品从土产经理部分出。单列为山东省蔬菜果品公司烟台分公司黄县站,被任命为党支部书记兼经理。当时,黄县站不但管辖黄县的果蔬业务,还管辖蓬莱西部和周边县的一部分业务,是几个县才设立一个站,是省属企业。父亲在位期间,黄县站的利润都在百万元以上,在那个时期利润在百万元以上的企业是罕见的。

  1975年8月父亲退休。回村后被村里聘为唐家泊摇窗机厂(现在的唐家泊泰进机械厂)厂长。1981年曾带领全厂职工创造利润20万元,(原定利润12万元,后又增加到17万元)全厂360名职工年底每人奖励一台黑白电视机,(那时电视机是希罕物,全村只有一两台)。当时电视机接收需要信号,需要竖电视杆,全村420户人家,几乎家家竖电视杆,成了当时黄县远近闻名的电视村。

  父亲是有名的孝子,1971年祖母开始卧炕四年,平均每天生活费近一元五角钱。要知道那时一个普通职工一个月生活费才12元。周围十里八村没有不知道的。

  1987年3月5日父亲因脑溢血突然离世。父亲没有给我们留下遗产,但是他对党的忠诚,对事业的尽职尽责的精神,是我们晚辈永远学习的榜样。我们姐弟四人,三个是军人,四人全是国家干部,共产党员。孙辈也都事业有成,两个硕士研究生。我们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我作为他的儿子感到自豪,我们王家子孙后代也同样感到自豪,如果有下一辈子。我还要做他的儿子。


作者:山东龙口作家协会 王常悦 编 辑: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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