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将近，随儿子远居福建的舅舅打来电话，嘱我清明代他为外公外婆扫墓。小时候我一直以为外公是一个老师。因为我们做不出的难题问外公，他都能一一耐心解答。外公甚至还能时不时说一两句我们都听不懂的俄语、英语。他会教我们写毛笔字、给我们讲足球规则教我们踢足球。刚学会识字时，我会指着外地寄来给外公外婆信上的名字问：“我的外公为什么叫凌辉华、外婆为什么叫刘学鹏呢？”外公笑着回答：说“我姓凌，我们男人要多读书光耀中华，外婆姓刘，她的名字是我改的，女人也要学文化大鹏展翅”。

　　长大了，我才知道外公不仅曾教过书，还是一名建国前老党员、离休老干部。长辈说外公曾担任过解放后衡阳市城南区首任区长、市劳动局局长。但外公读书人出身，受王船山先生思想影响至深，淡泊名利、低调务实，一生与清贫相伴。解放前他一边教书一边从事地下工作。解放后他本受聘要去东北大学教书，因难舍故土，留在衡阳。母亲说小时候外公带着她和衡阳第一任市长毛远耀一起吃饭、看电影，作为毛泽东主席堂侄儿的毛市长平易近人，很喜欢逗她玩。但母亲这个干部子弟老高中生却没有受到外公的一点关照。外公不知道解决了多少人的就业岗位，从没有为自己家人考虑。最终母亲靠自己找工作来到耒阳，在矿区一干就是一辈子。家中舅舅和亲戚不但没沾到父亲的光，有的还因“文化大革命”受到外公的牵连和影响。

　　记得外婆小时候总对我们说，女孩子要多读书要出去工作。外婆原本在衡阳市新华书店当会计，外公劝她响应精简下放号召，主动退职回家，为国家分忧，为国民经济恢复和国家建设作出牺牲。外婆回家后成了一名没有经济收入的家属。外公仍然天天手不释卷，对外婆埋怨家中经济紧张，要不装聋作哑不予理会，实在烦了就说：“国家的事才是大事，你不懂”。

　　外公过世后，外婆觉得自己拖累了孩子们。背后没少埋怨，说自己本来干得好好的就是外公坚持她才退职回家的。当时外公的工资不但要养活一家8口，还要接济叔伯姑姑家里，自己家也并不宽裕。说到伤心处外婆就会淌着泪叹气道，要不是生活太苦她生的最后一个女儿也不会在过苦日子时活活饿死。

　　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如今外公外婆已离开我们多年，我常常会忆起缠过小脚的外婆弯着腰在灶前忙碌的身影，和瘦高的外公捧着书陪在左右读着的样子。外公用乡音教过的古诗还犹在耳畔“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如他们这般普通的老人，把清风已潜移默化根植在许多的家庭中福泽着后人，又被一代一代地传承开去，照亮着我们的前路。

作者：湘煤集团白沙实业公司 罗向东

编 辑：一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