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绍华：年在故乡 | |||
| 煤炭资讯网 | 2024/1/3 19:36:48散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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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母亲照例会打来电话叮嘱，过年
不要去乡下给谁谁谁拜年，记得买点重庆的土特产回家。
重庆距离泸州不过两三个小时的车程，便捷的物流早已让所谓的土特产不再稀罕。可母亲的话依旧要遵照执行，礼物不稀罕，代表的是心意。
幺舅、大舅、大姑、幺姑、大伯……细数下来，留在乡下的没出五服的亲戚还有八九家。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景不同。老家的变化可谓翻天覆地，唯一不变的是春节里“走人户”的习俗未变。
当汽车直达亲戚家红墙高砌的院落，鞭炮噼里啪啦响起，一样的寒暄，一样的笑闹，一样的阳光煦暖……却有一种时光交错的感觉。
同样的初春，煦暖的阳光下，刚长出嫩草的田埂上走来一队热热闹闹的人群，远远的就与院坝中正忙着杀鸡宰鸭
准备午饭的人打上了招呼，“幺舅公，幺舅婆……给你们拜年了！”相互的寒暄与
嬉闹在刚萌出春意的田间地头弥漫开来。
这是我记忆中小时候过年时走人入户的情景。年三十一过，忙碌了一年的亲戚们终于有时间和理由相约聚在一起拉家
常，诉辛苦，道收获。从初一到十五每天睁开眼只需做一件事情——走人入户。
奶奶的账本上，记着历年往来的人情，这样走人入户的时候才知道自己该回送什么，不至于少了礼数，怠慢了亲戚。小时候的我，对于这样好吃好喝好玩还有大人们好脸色的日子，充满无限热情。
大院落里，总能找出几位能沾得上边的亲戚，等各自忙完了例行的琐事，将大门一锁，浩荡的队伍出发了。田埂上，老的、少的、穿着新衣新裤，兜里揣着糖果，时不时点燃一个火炮，扔出去，“啪”一声响，惊吓专心走路或说话的人，一声笑骂，引来一路的欢笑。
院坝中桌椅早已摆好，糖果、炒货放置桌上，小孩子们装满了荷包后去寻找属于自己的乐趣，大人们一边拉家常，一边帮忙准备午饭。
院坝的某一角落处就地垒砌了几个土灶，几口大锅里咕噜咕噜冒着热气，蒸、炖、卤样样俱全。案板上摆满了鸡、鸭、鱼和早上现杀的年猪，请来的厨师竭尽所能施展厨艺，旁边择菜的，切菜的、烧火的、打下手的，忙得不亦乐乎！
听到鞭炮啪啪啪响个不停，小孩子们知道饭菜已经摆好，于是从一个乐园返回另一个乐园，大人们已经坐上了各自的席位，小孩子一般是单独一桌。
刚围坐好，老辈子们便走上来，挨着发过年钱，做父母的此时一般都会叫嚷着，快，快，快，给老辈子拜年。年长一些的小孩出于羞涩只是鞠鞠躬，做做样子，年幼一些的很听话中规中矩的磕头拜谢，说一些大人教的样板话，笑闹声点亮了整个春节。
现如今的生活，城里、乡下，芝麻开花节节高。依旧携家带口走人入户，姑舅家、老表家走走、坐坐，拜拜年、道道贺，旧面孔、新面孔，在亲戚家的院落里一桌团圆饭将原本疏离的亲情再次拉近。一杯烈酒中，老一辈的故事讲述给小一辈的人听，原来我们同根同源那么亲近。
“一代亲、二代表、三代四代认不到。”奶奶常说，亲戚要越走才能越亲，蕴含的也是这个道理。在老一辈的故事里，我释怀了年年春节里父母固执地要求我同往回老家走人入户，或许就怕我们这一代，下一代和故乡疏远了，忘记了有一个地方血脉情深，忘记了有一群人叫“亲戚”。
其实那些烈酒中解了一年疲乏的亲戚，那些在暖春里走在田埂上的亲戚还在，只是他们老了。犹如那棵挺立于院中华冠如盖的黄桷树，不管新
栽的枝丫多么繁茂，不管岁月如何变迁，但深扎大地的根从未曾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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