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长好：借（小小说） | |||
| 煤炭资讯网 | 2023/7/27 23:54:18小说、故事、杂文 | ||
“喂。是李响不？” 那日，李响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 嗯？是我。你是？ “嘿嘿。你猜。” 嗯。没听出来。 “再猜？” 我换手机了，旧号码找不到了。李响依然心存疑惑。 “哈哈哈哈，再仔细想想。” 听口音，乡土乡音。看号码，也是老家的。李响有些纳闷，诈骗？！脑子飞快地在老家朋友堆里翻找。 …… “哎呀，我是赵耀。小时候光屁股玩儿的赵耀。”电话那头风风火火一番话，李响的脑袋猛地蒙了一下？！ 赵耀？造谣！李响自言自语一般，眉头一下舒展开了。 “对，小时候都喊我‘造谣’哩。哈哈哈哈。” 哦，果然是你。你，你在哪儿高就哩？咱俩得有二三十年没见面了吧？！李响边寒暄边努力回想小时候。 “那可不！少说也得二十几年了。” “你在李庄煤矿上班？”赵耀又问。 对，我在李庄矿——在新疆哩。怕赵耀弄错，李响赶紧补充了一下地理位置。 “打听过，知道你在新疆。我在A市谈生意哩。离你80公里。我明天去矿上找你——顺便再找你借点东西。” 行，行。挂断电话，李响有些兴奋，还有些说不出的疑虑！那么多年没见面，再想想自己买房还没交齐的首付。不由摇头苦笑了一下。 小时候，赵耀是村里住“姥姥”家的“外来户”。他妈长得俊，外出打工几年回村后生下赵耀又走了。姥姥家人烟稀，她忍受着村人的白眼独自拉扯他长大，赵耀的母亲几乎没回过村。村邻们背地里都骂她。 因是私生子、外来户，赵耀在村里就成了野孩子，穿得破破烂烂，成天受人欺负。时间久了，倒练出他“厚脸皮儿”和“傻大胆儿”性格。七、八岁，他就敢逮鼠抓蛇、杀鸡宰鹅；十几岁时，他在大冬天夜里光着脚、独自追了5里路抓回了来村里下药的偷狗贼。自那之后，赵耀被他妈接走了？也有人说他爸来找他了。慢慢地，村里失去了他的消息…… 第二天上午9点，赵耀打滴滴如约而至。 赵耀一身运动装束，简约随和。李响一下就认出了他笑呵呵的样子。赵耀除了胖了一点之外，变化不大。眼神清澈，笑容温和，动作麻利，和小时候一个样。 简单寒暄后，李响带赵耀在矿上“参观”一圈，又回宿舍看看。 矿上条件不错，和我想象中“灰头土脸”的概念大不一样！赵耀直言快语。 那是，现代化矿井嘛！作为一名普通矿工，“现代化矿井”是李响这些年来在亲戚朋友跟前唯一值得炫耀的一点东西…… 中午，李响点了两荤两素四个小菜，要了瓶白酒招待赵耀。 两人边吃边聊，回忆童年、回味过去。 “我想借样东西，你千万别推辞！”一瓶酒就要见底儿时，赵耀认真地说。 行，借啥。只要我有。心存芥蒂的李响虽醉意微醺，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停顿了2秒钟。 “有，你肯定有！”赵耀提高声调突然紧握李响的手，一下湿了眼眶。 啊，别哭。借啥好好说。李响受到感染般有些哽咽。 “好，好兄弟。几十年了，就等你这句话了！”赵耀抱着李响忍不住大哭起来。 差多少钱，我尽最大努力给你凑。李响咽了口唾沫，豪气地说。 “啊！？不是，不是‘钱’。”赵耀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借钱？！那你借啥？李响舒了口气，心情稍稍平复。 “还记得小时候的清明节不？” 清明节？李响一下摸不着头脑。 “哎呀，那年清明节的事儿。你忘了？！” 李响摇了摇头。 “清明节的鸡蛋。小学一年级那年。”赵耀等不及他再想，一口气和盘托出。 “那年清明节，孩子们都在吃鸡蛋。我家穷，没有鸡蛋；我既馋又羞！你把唯一的一个鸡蛋给了我一半——咱俩一人一口。你都忘了！？你还推说，是‘借’给我的，以后再还。” 啊，有这事儿？我都忘了。没一点印象了！李响摩挲着脑门。 “哎，那鸡蛋可真香啊！那香味我现在还能想到哩。那半个鸡蛋，温暖了我半辈子。今天来，就是想让你再煮一回鸡蛋给我吃哩！找找当年的味道。” 你说借东西——就是借“鸡蛋”？！ “对，在我心里，那鸡蛋就是最珍贵的东西。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哩！” 我以为你借钱哩。吓了我一跳！ “嗨，你想哪去了……” 李响心里一下没了负担，别提多轻松了。回宿舍后，他爽快地煮了一堆鸡蛋给赵耀。 “对了，你买房啥的缺钱就吱一声，别犯难！你让我懂得了‘雪中送炭’的滋味！”赵耀认真地说。 “嗨，让我感动一辈子的大事儿，你竟然全忘了！”带着些许酒意的赵耀离开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地反复絮叨……作者：内蒙古自治区鄂尔多斯市中天合创公司 周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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