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之涛:怀念外公 | |||
煤炭资讯网 | 2023/7/19 15:20:07散文荟萃 | ||
外公已经离开我们十几年了,可那黝黑的肌肤和满脸皱纹的面孔,时时刻刻铭记在我的在心中。而今在我的记忆里,高高的土塬,简单的一把镐或锨扛在肩上,踏晨风,沐晚霞,一路慢慢腾腾地写尽了岁月的坚毅和沧桑。 从我记事起,七十多岁的外公就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瘦瘦弱弱,木讷寡言,像一只不知疲倦的老牛,总是在不停的劳作,也很少到我家做客,常常为这没有少被我母亲埋怨。记得又一年秋天,外公到乡里赶集,回来时赶上秋雨,就在我们家歇息了一晚上,第二天雨下得很大,缠缠绵绵,母亲就想方设法让外公住下来,可外公还是冒雨回家了,为此母亲还和外公赌了半年的气,现在想起来母亲还十分后悔余内疚。 听母亲讲,外公名喜,后来认李家庄王姓干爹,改名字为白王喜。外公很小时就父母病故,孤身一人,在当时的村里,原本不算丰盈的一处窑院和几亩贫瘠的田地被族里的恶人霸占,沦为一个短工,以给乡邻帮工度日,找人白眼和欺负更是家常便饭,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就加入了游击队。在转战山西的一次战斗中,和大部队失去联系,班长和他只好在山西运城盐湖一边帮工一边寻找组织,半年无果,班长心急如焚,让他留守盐湖,自己去找组织,一去没见回来,自己又去寻找,找到后引外公加入游击队时间晚和短,和他一起去的豫西洛宁六支队人员多数阵亡和冲散,没人敢接受他,劝他回原地再组织队伍。回到家乡,这里更加白色恐怖,又被人揭发,快逃一步躲进洛宁县中河乡与陕县李村乡之间的大山深林里,躲过了劫难,一直到解放后,才安心回到家乡。 家里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窑院倒塌,田地充公,外公没有灰心丧气,用一双勤劳的手,从一锨土,一个窝,一镐头开始,在一年四季的风雨中,埋下身子,苦涩单调繁重的土工活磨砺了日月,也雕刻了外公的人生。经过一年多的日积月累,一座两空土窑的窑院奠定了生活的基础,灿烂的阳光照入外公的胸膛也引来了村里人们的赞叹与惊奇,乡亲们也为外公张罗了一桩婚事,和一个带着半岁小孩的寡妇组合了家庭…… 小时候,母亲常常讲一些外公的故事。外公年轻时,为了多掘地,还怕来回回家吃饭耽误事,就叫人送饭,那时舅舅和母亲小还贪玩,送饭总是不应时,送到后见外公头向下专门睡在斜坡地上,很是奇怪,问外公,外公笑笑说:“这样能省饭,多干活。” 现在想想,外公用多么愚蠢的方法,为了多掘地而舍弃自己的身体健康而不顾,从而是自己中年后一直被胃病所困扰,受尽了煎熬。有几年,为了贴补家用,外公就忙里偷闲挤出时间做豆腐卖,常常赶夜路,又一次明明知道快到家了,就加紧步伐,可是走了一夜,在天昏朗朗仓明时才发现,在一个老坟岗,围绕几个坟头转了一晚上,衣服都刮破了好几处;吃一堑长一智,从此,走夜路只要发现不太对劲,就地睡觉,就梦见有人把你当客人,请到家里,好生款待…… 九十年代初,每一年暑假,我都去外公家帮忙,那时外公已经七十多岁了,家里人不让他干活,可他闲不住,就由着他自己的性情,一?头,一张镰,一把木叉到土坡堤堰铩枣刺,院场外两三米高干柴垛就三四个;下雨天,一张锨,一把镰,一身雨衣,东地卷堰,西地修渠;还常常让我们给他磨镰和煅镐,我大声说:“外公,你老了,没有劲了,不是镰不锋利!”耳朵已聋的外公憨厚的说:“你们都骗我,工具不锋利了我多用些时间,走,我该出工了。”又一次,我们把工具藏了起来,想不让他去地,他自己到邻居家借了工具照常去地,真拿他没办法。端午前后,他还会割回来好多艾草,午休的间隙,拧成艾草绳晾晒,等到干透后,夏夜的场角,屋间明明灭灭的艾草滋滋地燃着,悠悠艾草的清香为我们驱赶蚊虫,更昭示一份默默地无言地爱为我们缠绕和叮咛,我们的梦也更加的美好与悠长。 时光恍惚,转眼十多年已经过去了,外公的音容笑貌还时时出现的眼前,勤劳的身影还在,豫西丘陵深处,红红土塬上,一个荷锄肩锨的身影,踏着夕阳的余晖,坚毅的走着,走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