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侯之涛：老家的戏台 | |||
| 煤炭资讯网 | 2023/7/18 14:11:41散文荟萃 | ||
癸巳年暮秋，侄子结婚，回趟故里。徜徉在老家弄堂胡同，儿时泥泞的街巷现如今已是水泥路，楼房街舍刻着与时俱进的痕迹。故居都物是人非了，古屋老墙老态龙钟地守望着岁月。 来到村中戏院，以前高挺的围墙已荡然无存，历经半个世纪的戏台，忍受风雨剥蚀，面貌依存，但整体的严谨与多少细微的感动，都被残缺的遗憾所掩埋。脊高瓴逸，势稳气凝，神韵华张，依然挺拔在风雨岁月之中，像一面旗帜直插蓝天。戏台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宽敞的戏院内建造了几座炕烟的筒楼，显得别扭而另类。 小时候生活在豫西山岭的皱褶里，环境闭塞，物资匮乏，娱乐活动更是少得可怜。而我们村在一个叫方明贤的带领下，成立了远近闻名的乡村剧团，组织村里爱好吹拉弹唱的人，利用冬春农闲时节，排练剧目，组织演出，轰动十里八乡，为那个时代乡村单调的文化娱乐注入了活力。他们还走出本土，到洛宁西南部乡村演出，引起强烈反响。后来，方明贤病故，剧团在勉强支撑一段时间后，悄然解散。又过些年，照明电进村，戏院成了放电影或开大会的场所。随着电视机的普及，宽敞的戏院淡出了时代的舞台，戏台更是成为下雨天耕牛的“避难所”。这里曾经的喧闹繁华、人声鼎沸、车水马龙都被人们遗忘，抛进岁月的深处，没有丁点儿的气息。 在我的记忆中，凛冽严寒困锁不住人们的激情，无论是朗朗月夜，还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只要戏台上高高的汽灯熠熠亮起，锣鼓的声响就惊天动地。母亲早早做好饭，让我最先吃过，肩扛手提四五个凳子，在伙伴的吆喝声中去占位子。到戏院占好位子，离开戏还早，我们便三五成群跑到门口卖东西的小摊前，小心翼翼地掏出在口袋里暖得热乎乎的分币，买来糖果或瓜子一块儿分享。在一阵阵欢快的锣鼓声中，一个个戏剧人物闪亮登场，杨子荣的威武机智、座山雕的阴险狡诈、小仓娃的朴实憨厚、秦香莲的血泪悲屈、穆桂英的英勇飒爽…… 记得有一次，最亲最疼我的邻家姐姐演一场苦情戏，剧目忘记了，只记得戏台上姐姐被打得全身是伤，一次次痛晕过去。我是抹着眼泪跑到后台的。歇场的姐姐正在那里喝茶，我跑去问她痛不痛时，惹得后台上的人都笑出了眼泪。 我登上孤寂空阔的戏台，尘埃厚积，蛛网满挂，它已被人们遗忘在岁月的深处，孤守清欢。沐风淋雨，岁月流逝，历史给了它曾经的繁华与荣耀，也给了它更多失落的叹息与无奈的怅然。它像一位风韵犹存的女子，更像一位打禅静坐的智者，无言无语，长笑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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