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金启：半个李时珍（小说） | |||
| 煤炭资讯网 | 2023/11/10 13:08:23小说林 | ||
序言
一
李至真身板笔直，长相虽然属于大众化脸，但眉清目秀，而且有一双大眼睛，年轻时候，还是非常有女人缘的。 由于家庭比较贫穷，李至真最终找了一个女人作为终身伴侣，他是经过慎重考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他选择的这个女人名叫张桂香。张桂香个子不高，腰很粗，看上去像是移动的麻袋，脸很丑，却能说会道，而且心眼多，脑子快，办事利索能干活。李至真啥都没有看上张桂香，就图张桂香能干。李至真想，当年人家诸葛亮那么聪明，都不在乎阿丑长得难看。像我这样一穷二白的穷光蛋，除了一点小聪明，啥也没有，能找到张桂香做老婆，就算不错了。当他自己想到自己能和诸葛亮联系到一起的时候，心里免不了多少还有点得意。张桂香果然很能干活，不怕吃苦，结婚没有几年，就给李至真生了一对儿女，而且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日子过得很有奔头，李至真自己也感觉很满意，觉得自己当初找配偶的选择是非常正确的。 李至真自己给自己的定义是小聪明，其实也非常准确。李至真小时候，也曾经豪情万丈，梦想非常灿烂。他八岁开始学文，九岁开始练武，十岁开始学书法，十一岁开始学习写诗，结果都坚持不长，就放弃了。别人问起他为什么不坚持下去，李至真的理由还很多。只要他不想学了，总有一大串子主观和客观理由，随便找几个理由，都很充分地支持他不学了。他自己就想：坚持不懈是那些笨人的事情，我脑子灵活，才不学那些笨人呐，根据现实发展情况，随波逐流才是与时俱进，这也是一种适应社会的能力。 李至真总共上了十年小学，肚子里也装了一些拼音如“aoe”、汉字如张王李赵之类的东西，但知识却总是和他作对，老师出的题他总是想不到答案，不及格几乎伴随了他整个小学，结果他总共上了三年一年级、三年二年级，两年三年级，两年四年级，一年五年级。小学终于毕业了，李至真再也不想上学了。李至真经常给同学说：“一提起学习，我就头疼！” 他父母一看他也不是个学习的材料，就给他出主意想办法，让他搞养殖。 父母亲给他买了一窝小猪，一共十二头，让他喂养。李至真非常有热情，天天很细心地给猪割草，拌猪饲料，结果这些猪养着养着就开始得病，请了三四个兽医，花了很多钱买药，结果这些猪还是保不住命，接二连三地死去。喂到年底，只喂成了两头大猪。这两头猪一卖，一算账，刚好是年初买小猪娃的成本。 他父母劝他不要灰心丧气，无论干什么事情，都要交些学费。一回生二回熟，等你掌握了养猪技术，喂猪喂得熟练了，不相信人家养猪能发财，咱家养猪发不了财。 李至真相信了父母亲的话，第二年决定继续养猪。第二年，李至真拿原来的本钱去买小猪，不料这一年猪的行情不稳定，小猪娃都涨价了！“去年100元一个小猪娃，今年怎么就变成了160元了 呢？”李至真没有办法，只得又给父母亲多要了1000元，又买了十二个小猪娃，继续喂养。 其实养猪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要给猪打预防针，给猪喂饲料，给猪看病，给猪收拾打扫卫生，还要防贼偷，还要防止有些地方有些管理部门以各种理由收费。李至真辛辛苦苦把小猪养了几个月，没想到这些半大的猪又开始生病了。李至真又把兽医请来，兽医给猪打了好几次针，拿了好几包药，最终这些猪又和头一年一样，接二连三地死去。最后又给李至真留下了两头猪。这两头猪很不容易喂到年底，李至真本想着过年期间出售，可以卖个好价钱，没想到过年的时候猪肉却降价了。卖吧，是低价；不卖吧，猪大了以后，光吃饲料不长肉。李至真一咬牙，低价把猪卖了，一算账，辛辛苦苦喂了一年猪，反而赔了2000元钱。 父母并没有责怪他，而是认为他没有养猪的命。 养猪不行，养牛怎么样 呢？父母和李至真一合计，决定明年养牛。家里把全部积蓄都拿出来，买了三 只小牛犊，让李至真喂养。李至真吸取了养猪失败的经验，这次非常用心。他和小牛犊睡在一个屋里，给牛投喂饲料，给牛吃草，给牛喝水，给牛打扫卫生。这三 只小牛犊也很争气，没有一点毛病，慢慢地长大了。可是它们也长得太慢了，喂了整整一年，也没有长出多少肉，而且看它们的长势，没有个十年八年也长不成大牛，眼睛很大毛很长，就是不上膘。李桂珍又请来了兽医，兽医看了看之后，摇摇头，说：“你买的这种牛，就是这品种，是一种观赏牛，长不大。”这几句话彻底让李至真失望至极，他决定再也不养牛了。他没有养猪的命，也没有养牛的命。他又白白辛苦了一年，啥也没有赚到。 他又和父母亲商量，决定养鸡。父母支持他的决定，他就全力以赴开始养鸡。一次买了2000只小鸡娃，都放在纸箱子里。由于天气寒冷，小鸡娃挤在一起，天天都要死上好几只。别看小鸡个头小，吃起食来可不含糊，每一天都要吃两大桶玉米的饲料。看着小鸡娃一天天长大，李至真心里乐开了花。他不怕苦不怕累，天天忙忙碌碌，希望养鸡能够赚到钱。等到四个月之后，他的鸡还有1200只，这些鸡，也不好管理，有乱飞的，有打架的，有乱跑的。这些鸡也这 么能吃，每天都吃几百斤的粮食饲料。李至真这时候才发现，原来饲料是那么贵，还要给鸡买药，一只鸡从小到大，至少要吃两块五毛钱的药。等到鸡成熟长大了，就光吃饲料不长肉了。这时候李至真就开始联系买主，决定把鸡卖掉。这些有经验的买主，都像屠夫一样狠毒，像狐狸一样狡猾。他们不仅要挑选最好的鸡，还要出最低的价钱。这一次等李至真把鸡卖完，一算账确实比过去三年有进步，没有赔钱，净利润赚了320元钱。根据当时打工的行情，这320元钱也就是一个技工打工一天的工资。 李至真看着手里的连本带利，心里五味杂陈，哭笑不得。 他不知道自己的路该如何走，他的未来在哪里？ 思来想去，他决定去打工了。
二
李至真跟着一群农民工去打工，一口气跑到广东，这个电子厂干两个月，那个工地干两个月，最后也没有找到一个像样稳定的工作，辛辛苦苦干到年底，手里也没有落到多少钱。
最后李至真去了建筑工地，在建筑工地打工出力总算挣得了一些钱。在打工过程中，李至真经常吃亏。有时候班长会没事找事，让他多干活；有时候干完活，会故意把他的工 资少记几个；有时候他干完了活，等到结账的时候，却找不到老板。
打工路上，被欺负被侮辱的事情很多，但李至真能忍。最终他打了近十年的工，也给家里攒了十万块钱。
有了钱，他父母亲决定给他找个媳妇，希望结婚以后，能够给他带来好运。有人说，人的命有三次重大选择机会：第一次是出生，出生一个好家庭，你的命就会好一些；第二次是选择工作，如果工作选择好了，你的命也会好一些；第三次就是婚姻，如果你的人生伴侣选择好了，你的命也会好起来。反过来，如果这婚姻选择走错了一步，也会将一个人的命运毁了。 经过多次相亲，大都高不成低不就，最终李至真选择了张桂香。张桂香虽然长得丑，但 很能干。张桂香的到来，确实改变了李至真的命运。
在两个孩子都上学之后，张桂香给李桂珍出主意，决定开一家馍店，专门卖蒸馍。李至真对张桂香的决定言听计从，于是两人经过准备，在一个乡镇上开了一家馍店。刚开始就生意很好，可以说是开门红，每天都有200元左右的纯收入。两口子情投意合，决心好好干，打算将来有了钱，也到县城买一套房子，过过城里人的生活。
由于馍店生意较好，就有人眼红李至真家的生意。乡镇一个小官的亲戚也想做馍店的生意，就打起了歪主意。他经过一番运作之后，李至真家的馍店就接二连三地开始被检查。 那天清早，馍店刚开张，就有几个工商所的人来了。他们大摇大摆非常张扬地过来对馍店进行检查，说有人反 映你家这家店手续不全。李至真急忙买了一盒好烟，给他们递到手里并且小心翼翼地给他们点上，说：“我这手续齐全，啥手续都办了。”一个人问：“手续齐全？是你说了算还是我们说了算？我们说你手续齐全你才算齐全，我们说不齐全就是不齐全！”李至真点头哈腰地连着说：“是是是。”有一个人在一张纸上画了半天，查问了李至真的祖宗八代，最后说：“这样吧，看你态度比较老实，我们也很同情你。但是人家反映的问题我们不能不处理。我们也是依法办事啊，法律你懂不懂？罚款5000元吧！”李至真一听罚款，而且那么大一个数字，得卖多少馒头才能赚够5000元呐，就说：“我老老实实卖个馍，违反了你们的什么法律，就罚款5000元？”几名工商人员根本不理会他那一套，他们丝毫也不同情李至真，只觉得他们是在工作。他们说：“给你十天时间，不交罚款我们就对你严厉惩罚！”说完他们扬长而去。 几天之后，李至真刚交了罚款，卫生部门又来检查了。他们照例盘问很仔细，问候了李至真家八代祖宗，盘查了李至真的户口之后，也要罚款5000元。并且警告他，如果不交罚款，就是抗拒执法。法律可是无情的！ 李至真咬着牙又交了罚款。环保部门又来检查了。他们依然居高临下，盘查了户口问题，盘查了证件手续问题，最终的处理结果依然是罚款5000元。李至真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他拿起一把菜刀要和这些执法人员拼命，最终被他老婆张桂香夺了下来。 后来，还有技术监督部门，12315部门，公安部门、税务部门、城管部门到他的馍店进行检查，最终李至真的馍店在检查活动中被迫无奈地关门了。馍店按照乡镇一名小官的运作，顺利转让给了人家的亲戚。 李至真垂头丧气，心里不甘心。他老婆天天劝他，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吃亏是福，吃亏才能天长地久。这个世界上吃亏的人多得很，又不是咱们家一家一户？”李至真想想也是，没权没势的人还想给人讲道理？简直是痴人做梦！ 后来李至真和老婆张桂香又在县城开了一家小饭馆，一边卖饭一边带几道家常菜。由于两口子勤勤恳恳，生意也还过得去，可是开了两三个月的光景吧，又不知道得罪谁了，检查的相关部门又来检查了。李至真两口子看那些检查者的阵势，他们压根惹不起，罚款数额又很高，干脆罚款也不交了，连夜把东西收拾了，给房东把账结清，像做贼一样慌慌张张逃回了农村。 张桂香开导李至真：“咱们惹不起人家，万事都需要一个人。忍就是要在心头扎一把刀。不要担心咱们活不下去，这社会不干这就干那，活着才是硬道理！有什么想不开的？”
三
经过张桂香的劝解，李至真的气总算消了。
他听人说，现在煤矿上打工工资比较高，就和几个同乡一起去了陕北。 他来到陕北的一个煤矿，人家给他安排了一个工作是清理皮带巷的浮煤。虽然又脏又累，但工资每个月可以拿到3000元钱。李至真是个没有花过钱的人，从小就知道挣钱难，因此让他花钱更难。每次有人请客，他必然去。吃别人的从来不心疼，他自己从来不请人家。整天吃人家的，他就逐渐学会了见风使舵，随波逐流，看着人家的脸色说话。李至真明白，只要说话得体，哄得人家高兴，跟着人家吃饭人家才不会讨厌。 那时候的李至真一个钱也不舍得花，只知道挣钱攒钱。有一次，他过生日。好几个工友都让他请客，大家随礼地一起吃一顿好的。可是李至真就是不吭气，假装没有听见。反正他脸皮也厚，别人再看不起他，他也不生气。到了他生日那天晚上，他独自跑到小卖部，花了十块钱，买了两大桶可乐，跑回宿舍里，趁着宿舍没有人，一口气把两大桶可乐喝干，蒙头就睡，一觉醒来，就算给自己过了一个生日。 除了新闻联播上见到的大官不算，李至真见过的最大的官也是打交道最多的一个官就是班长。李至真这人运气不是多好，他的班长是个和他年龄大小差不多的脾气古怪的人。他经常没事找事，拿李至真说事。李至真干得好了，是他当班长的功劳；李至真哪一点只要干得不好，这个班长就会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地严厉批评李至真。这个班长姓吕，名叫吕德胜。这人个子不高，看上去胖墩墩的，很有力气，脸总是拉得老长，像个驴脸，满脸横肉，总是恶狠狠的，仿佛全世界都欠他200元钱似的。他对李至真从来没有好声气。只要不发脾气，就算对李至真很客气了。李至真长期被他欺负，也总是一忍再忍。就是这样，矛盾还在继续上升。有一天，因为李至真没有把卫生搞好，吕德胜发现了以后，就要罚款50，李至真说了一句什么，吕德胜就说罚款100；李至真又说了一句什么，吕德胜就说罚款200；李至真又说了一句什么，吕德胜大怒,指着李至真的鼻子骂道：“这活你还想干不想干了，不想干给老子滚！从今天开始，停工15天。啥时候你觉得想通了，知道错了，再来找我！”那口气，就像这煤矿是他家的一样。从那天开始，李至真被吕德胜停工了半个月。后来这件事被有人反映到矿长那里，李至真才算又开始上班。 李至真经过这个吕班长的长期折磨之后，变得更加乖巧，说话更加小心了。每天吃饭的时候，他的菜里有几块肉，他都会挑出来，一脸谄媚地挑给班长吃。吕班长说干啥就干啥，李至真还会奉承着给他找理由。有时候吕班长犯了错误，李至真还会替吕班长辩护。但是吕德胜就是看不顺眼他。他心里也明白，他和吕班长根本就不是一路人。在他心里，也暗暗地骂吕德胜不是人，是个杂种畜生，是一头牲口，是有人生没有人管教的驴。心里骂着，脸上笑着，行动上还要巴结这位蛮横不讲理的吕班长。 有一次，吕班长和李至真一块坐车去一个地方，司机开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司机说这些路起码有三四十里，吕班长说我看只有6.7公里左右。李至真马上说，吕班长说得对，这段路也就是6.6公里到6.8公里之间。有一次他们一个班一起去吃羊肉面，吃着吃着，吕班长说，吃羊肉面不是吃这个羊肉味，主要是吃这个羊肉面里的萝卜味。一个工人说，我主要是吃羊肉味。李至真马上说：吕班长说得对，我看主要是吃羊肉面里的萝卜味。还有一次，吕班长和李至真几个人下班后在煤矿周围一起散步，在煤矿山上看见一只狐狸，他们几个人不由自主地就谈论起狐狸来了，吕班长就说其实狐狸都是狗变的。一个工人就说，狐狸是狐狸，狗是狗，狐狸不可能是狗变的。李至真就说：“吕班长说得对，从源头上说，狐狸的祖先就是狗。” 后来吕德胜因为偷盗煤矿上的电缆被发现了，煤矿就把吕德胜开除了。李至真暗暗高兴。没过多久，李至真就当上了班长。 在他带班期间，发现有两个人卫生打扫不干净，李至真马上严厉训斥了这两个工人，并且气势汹汹地说：“这活你们两个想干还是不想干了，不想干就给老子滚！从明天起，停工十五天！啥时候想通了，知道错了再来找我！”说这话的口气，就像这煤矿就是他家开的一样。 李至真被欺负的时候，低三下四；李至真当了班长之后，马上摇身一变，趾高气扬起来。也许原来他上学就没有学好，不知道班长是个多大的官，反正他当了班长之后，觉得自己也算是一个人物了，所以他走起路来，高高地仰起头，头发也梳得 溜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大有不可一世的架势。这个形象，他只能是在工人跟前摆架子、逞威风，也有人背后骂他笨狗扎个狼狗势，还有人说他子系中山狼，得知便猖狂。他自己不觉得，反而自以为是，有几分小得意。 他在工人跟前趾高气扬，见了领导他立马变得百依百顺俯首帖耳，恰如一只哈巴狗一样，摇着尾巴，生怕领导生气。他笑得很虚假，但他很努力地笑着。
四
李至真当了班长之后，体力活就干得少了。没想到有一次感冒不舍得花钱去治疗，竟然得了轻微的肺炎。他不去请教医生，不愿意去医院看病。他自己从百度上和抖音上搜索治疗方案，原来就学习不咋样的他，对百度和抖音也看了个一知半解。他自以为读懂了本草纲目，经常向人炫耀什么病需要配什么药，仿佛行家里手，其实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有个同事经常和他在一起，就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做“半个李时珍”。由于李至真经常指点别人如何看病、如何买药，所以半个李时珍的绰号还传得很快，很多人都把他当成了学医的专家，他也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就是半个李时珍了。 他虽然千方百计地搜百度、搜抖音，也买了几百元钱的药给自己治疗，但百度抖音搜出来的药大都不靠谱，李至真的病却越来越严重，总是看不好。 李至真不相信医生，不相信专家，只相信自己。他继续钻研各种医药的用途，他给自己分析，说什么肚子不舒服是因为脾虚，消化不良是胃凉，腰疼腿疼是肾虚，头疼腿抽筋是血脉不畅，等等等等，诸如此类。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看来的知识，也没有人认真刨根问底。他不停地买药，不断地给自己治病。有些就是保健品，有些就是一些茶叶，他喝了很多自己给自己开的药，他的病依然不见减轻，依然不见效。 他有一位同事，有一次碰见他，问起他的病情，就给他介绍了一位大夫。李至真开始不相信。这位同事给他说，你不要先下结论，俗话说得好：有病乱投医，你去试一下，如果有疗效，你就治疗；如果没有疗效，你就继续自己给自己开药方。 没想到，李至真去到那个大夫那里，只打了三针，他治疗好几年没治好的病竟然被那个大夫治好了。——他的那位同事没有给李至真说，那位大夫其实是一个兽医。
五
李至真当了班长之后，工资也涨了。
他越来越重视自己的形象：走路高昂着头，头发上喷洒了些香水，梳得有条不紊，纹丝不乱；腰杆挺的笔直；背着双手，迈着方步，不急不慢；脚上穿着一双已经穿了好几年的皮鞋，别看是一双破鞋，但是鞋油上得很足，看上去又黑又亮。他走起路来，目光上扬，六亲不认，只认上级领导。 他的家庭因为有张桂香经营着，日子过得越来越富裕。 李至真慢慢地开始有想法了。他慢慢开始有些嫌弃张桂香的土气了。 不久，李至真就从网上认识了一个女朋友，说是湖南人，又年轻而且有几分姿色。李至真开始迷上了这一口。 他的这位女朋友名叫牛丽娜。牛丽娜很会经营这段感情，刚开始花钱不多，又热情大方，李至真很快就陷入了这段感情，他以为自己开始恋爱了，他遇到了所谓的真爱。 每到开工资的时候，牛丽娜就会非常热情地联系李至真。等李至真没有钱了，他就找不到牛丽娜的影子了。 就是这样，张桂香也发现李至真不对劲。经过调查之后，张桂香找到了矿上，又哭又闹又骂，把李至真骂得狗血喷头，李至真发誓再也不与任何女人来往。张桂香依然不依不饶，狠狠地在李至真脸上抓了一把，给他脸上留下了五条血淋淋的印记，张桂香又让李至真写了保证书，张桂香才算平息了心中的怒火。那份保证书是这样写的： 老婆大人：我错了！以后我保证不在（再）和女人来往，工资全部交给老婆保管。如果在饭（再犯），情愿让老婆随便打骂，随便出发（处罚）。保证人：李至真 年月日。 李至真脸上带着五条血痕去上班，有好事的工友就问他咋回事，李至真满脸羞惭，却支吾说：“在山上被山枣刺挂的。”别人听了，也就一笑了之。 等到张桂香从矿上回到老家，李至真的毛病又犯了。他又和牛丽娜联系上了。 牛丽娜要求他辞去工作，跟她去湖南。说湖南那地方工作好找，工资还高，说得天花乱坠，李至真也就相信了。李至真也是个聪明人，却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在去湖南之前给煤矿上请了三个月的假。他的意思是如果湖南真的好，就在哪里干；如果那里不行，他再回来。 他和牛丽娜坐火车去了湖南。 没想到到了牛丽娜的家乡，根本找不到工作。他们一起把李至真的工资花完之后，牛丽娜就花言巧语欺骗着李至真，把李至真卖给了一个黑厂子，一共卖了3000元，从此李至真在黑厂子里挖土方，再也联系不上牛丽娜了。 李至真在黑厂子里白干了一个多月，后来国家有关部门扫黑 除恶，把那个厂子给关了，李至真才被放出来。 经过这次湖南之行之后，李至真变得更加稳重了。 李至真回到陕北煤矿，继续干他的班长。 很多时候，李至真还是要搜搜百度和抖音，看一些医疗方面的知识，按照他自己的想法，他必须对得起“半个李时珍”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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