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到午夜，阿泉还是穿好衣服锁上门，出了公寓大楼。

    阿泉就是个公司小职员，每月工资刚够温饱，人长得也胖，在公司里没有什么女人缘。每次给家里打电话，父母都催促他赶紧找个对象，别整天总不当回事儿。其实，哪是他不当回事儿啊，而是根本就没姑娘对他感兴趣。

 

    看着公司里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孩儿，阿泉也曾鼓起勇气跟他们搭讪，可结果往往都是被嘲讽一顿，成为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阿泉慢慢变得更加孤僻，一下班就把自己关在公寓里，泡在网上。

 

    昨天夜里，他正准备合上电脑睡觉的时候，注意到电脑提醒自己有一封电邮。这两天阿泉那个主管总是临时布置任务，弄得他需要加班到很晚。他赶紧打开邮件，怕是又有啥临时工作要做。谁知，他刚点开邮件，电脑就黑屏了，接着屏幕上就开始蹦出一行字：

 

    尊贵的客人您好，这里是无极整形中心，我们注意到您的外形给您带来了无尽的困扰，我中心特推出免费整形体验活动。我们将在听泉路44号等待您的光临，营业时间24:00-3:00。

 

    这把阿泉给弄蒙了，想着现在的广告做的还真是直接，有创意！

 

    第二天一整天阿泉都魂不守舍的，那封广告邮件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浑浑噩噩地回到家里，打开电脑也没心情上网。想着不行就早早睡吧，睡着了就不想了。但事实证明没有什么用，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太想改变自己的外貌了，他也想跟一个漂亮的姑娘谈一段恋爱，体会其中的滋味。

 

    出了公寓楼阿泉就开始在网上约车，但是发现周围根本就没车，远的地方也没人接单，正在他懊恼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他的旁边，车身上几个鲜艳的广告字“无极整形中心”。车门打开，从驾驶座下来一个妖娆的女司机，一身惹火皮衣，对阿泉说：“先生，无极整形中心004号司机小美为您服务，请上车。”说完，就拉开了后排座位的车门。虽然处处都透漏着诡异，但是阿泉对这位美女司机的抵抗力基本为零，容不得他脑子多想，身子已经坐进了车里。

 

    坐在车里，阿泉的眼睛就没离开过眼前这位叫小美的司机。从小美身上飘出的阵阵幽香把阿泉迷得神魂颠倒的，从车前的后视镜里阿泉看到了小美那美艳的脸，性感的双唇，白皙的脖子，还有胸前那白花花的一片。一阵气血上涌，两道鼻血从阿泉的鼻子里流了出来。就在这时，小美的手从前排递过来一张纸巾，阿泉机械性地伸手去接，就碰到了小美的手。温暖，滑润，阿泉的心都要爆了，身体的某个部位开始不听指挥的乱动起来。阿泉连忙用纸巾堵住自己的鼻子，不然一会儿自己非失血而死不可。

 

    车终于缓缓地停了下来，小美对阿泉道：“阿泉先生，到了，祝您心想事成！”说完就有人在外面打开了车门，说道：“阿泉先生，请下车，欢迎光临无极整形中心。”

 

    声音甜美，像是要把阿泉溶化掉一样，下车一看，阿泉愣了，外面的人竟然跟开车的小美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是一身淡蓝色的高开叉旗袍，这时就见略一躬身，然后开口说道：“阿泉先生您好，我是门迎小美，是您的专属接待员。为了保证客人的隐私，每一个客人都会拥有自己的私人司机、门迎、电梯和医生，这点您可以放心，请跟我来。”说完，一侧身，就领着阿泉走进了一部电梯。

 

   阿泉甚至都没看清自己进的是一幢什么样的建筑，因为眼神自始至终都没从小美那高开叉的旗袍上离开过。“叮咚”一声，电梯门开了，小美领着他穿过一段走廊走进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陈设很简单，温暖的色调，还有舒缓的音乐，让人说不出的放松。这时门迎小美开口说道：“阿泉先生，请您现在这里等一下，医生一会儿就过来，我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说完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阿泉的身子埋在沙发里，很舒服。脑子里一会儿是惹火性感的皮衣司机小美，一会儿是知性美丽的旗袍门迎小美，沉浸在自己的意淫里不能自拔。忽然，“啪嗒”一声轻响，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了，进来了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只见她一头马尾，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平底布鞋，很是干练。

 

    “阿泉先生您好，我是医生小美，很高兴为您服务！”一边说着话，一边打开手中的病历本，随手写着什么。

 

     不错，又是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美，阿泉整个人都懵了。不过同一个美女不同的风格，阿泉看在眼里还是很高兴的，漂亮的人看再多也是不会嫌多的。医生小美继续说：

 

   “根据我们的调查，您是希望改变自己的外貌没错吧？”

 

   “对，我要变帅，要让姑娘们都喜欢我！”阿泉激动地说道。

 

   “好，我明白了。不知道您对自己的帅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要求呢？比如说以哪个明星为模板，还是对哪个部位有特殊的要求？”

 

   “这个……”

 

   阿泉迟疑了，他想改变的太多，但是并不想以哪个人为模板，这也是他这个屌丝内心的一丝倔强。想了一会儿，阿泉开口问道：“没有模板，我想要完美！”

 

   医生小美眉毛一挑，说道：“没问题，满足您的要求！”说完合上手里的本子，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继续说道：“根据我们的活动，这次是您的免费体验活动，希望能达到您满意的效果”。

 

   说完这句话，医生小美就从白大褂里拿出了一个类似遥控器的东西，“滴”的一声，阿泉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被沙发一下子吸住了一般，再不能动弹。刚要喊叫，整个脊椎骨就传来了一阵酸麻，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意识。最后留在阿泉眼睛里的画面，就是医生小美那浅浅的迷之微笑。

 

    “阿泉先生，阿泉先生，您到家了……”耳边传来一阵阵悦耳的女声，阿泉眼前的景色也慢慢清晰起来。自己坐在汽车里，司机小美正扭过头轻轻地叫着自己，窗外正是自己居住的那座公寓，自己这是回来了。阿泉伸手想揉揉自己的太阳穴，因为感觉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可是伸出的手碰到的不是自己的肌肤，而是厚厚地医用纱布。司机小美解释道：“阿泉先生，等您回家以后就可以解开纱布了呢！”说完，就走下车为阿泉打开了车门，说道：“希望您喜欢自己的新外形，祝您生活愉快，再见！”

 

    看着远去的汽车背影，阿泉仍是觉得不可思议，要不是自己脑袋上确实缠着纱布，他真不想信这一切都是真实的。理了理自己并不清楚的思绪，阿泉转身走进了公寓楼。

 

    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那个满头纱布的人，阿泉的手都在微微颤抖。打开这层纱布，就是一个全新的自己了，再也不会因为外表受到那些女人的奚落，自己要把上天欠自己的全部都要回来。公司里那些所谓的帅哥都给我等着，我要你们看着自己是怎么被我比下去的，你们平时不是很牛吗，平时不是看不起我吗，平时不是说我有损公司形象吗，我要让你们全部都仰望我！还有那个主管，凭什么总是把脏活累活都派给我干，就连比我后进公司的小辈都可以指使我干这干那，凭什么！在这个看脸的社会没有颜值就没有一切，别说什么外表不重要，没有外表根本就不会有人愿意了解你的内在！就这样吧，我要开始新的人生了，永远不要再当失败者了！

 

   一层一层地，阿泉开始往下解自己脸上的纱布。慢慢脸型开始显露出来了，竟然是锥子脸，阿泉太兴奋啊，难道是像动漫里一样的花美男吗？他不敢再多想了，如果那样的话，自己走到哪里肯定都像是自带主角光环，一定会迷倒一片的。只剩最后一层了，阿泉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不敢直接看自己的新模样。他把眼镜轻轻闭上，想要给自己一个惊喜。在心里默默倒数“3、2、1”，然后快速把纱布拿掉，睁开眼镜看镜子里的自己。

 

    接着一阵惊恐的喊叫声响彻整个公寓，“啊，不可能，小美，小美！”几乎把所有的邻居们都吵醒了。接着就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地面的声音，有人把头探出窗外，发现地面上殷红一片，许多男人和女人的叫喊声开始在整个公寓里回荡“快报警，有人跳楼了！”“谁啊？谁啊？这么想不开！”“好像是4楼那个叫阿泉的，真惨，头先着的地，脑浆子流了一地啊，啧啧~”……

 

    后来警方在阿泉的住所发现了大量致幻药剂和色情影片，经过血液检验和对电脑播放记录的查询，阿泉在出事当晚不但吸食了大量致幻药剂还观看了色情影片。警方推测阿泉跳楼应该跟这两方面脱不了干系，但是具体他产生了什么幻想，谁也不知道了……

 

    黑夜里，一辆黑色的车在路上疾驰。醒目的只有司机那如血般殷红的嘴唇，还有车身上醒目的标识，无极整形中心。

作者：河南省煤田地质局三队 路 俊

编 辑：肖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