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太臣:家乡的麦季 | |||
煤炭资讯网 | 2014-6-15 21:25:18 散文荟萃 | ||
离开家乡三十多年了,但麦季中那火热的场景总是历历在目。参加煤矿工作后,还多次在梦中挥镰割麦。今年有幸在麦季回家乡一趟,适逢火热的麦收季节,但冷清、平淡的家乡麦季使我大吃一惊,和当年“虎口夺粮”的场景相比,真的是不可同日而语。
久違了的麦田展现在眼前,南风吹来,密布的麦浪汹涌澎湃,麦穗在阳光下忽闪忽闪的反着光亮,丰收喜景动人。瞧:收割机稳稳前行,规则的“吞吐”,饱满的麦粒流入麻袋。地边仅有几个农民在树下喝水乘凉、谈笑风生,甚至大部在外打工的劳力都未归。这是真的吗?拧拧身上的肉:疼!是现实! 为何如此大惊小怪?是因为过去麦收时,那刻骨凝心的记忆还似在眼前:“五月里,麦穗黄,大麦小麦都进场,磙子碾,木锨扬,簸箕簸的乱嚷嚷”;全员发动,人山人海、男女老幼、机关干部、甚至连县委书记都赤臂上阵;“紧急动员起来,迅速掀起三夏收麦新高潮”的大幅标语铺天盖地;每日凌晨不到四点,高音喇叭响起“各生产队马上敲钟了!马上下田了!”支书拖着长音且句尾高扬,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句话,按时出工的社员在地头睡一个小时天还不亮,无法干活;天黑了也不收工,收工后还站队、打旗、唱着歌回家。那时,农村不看钟表,只看“老阳儿”,看不见为止。
我刚高中毕业时,就投入到“战斗”的集体中,而且割麦是“头镰”。生性要强的我,一点也不知道惜力,总觉得跑在前头“光彩”。殊不知,每日将近13个小时的弯腰劳动,对刚出校门仅有17岁的“嫩骨头”,是多么的残忍,累的我躺在床上无法翻身。第二天敲钟后,实在不想动,硬是咬着牙爬起来坚持出工。现在回想起来,我对麦季还心有余悸。
那时的麦收命运,完全掌握在“老天爷”手里。麦子本来长得就不好,成熟待收时,一场大风漫天而来,就会将麦粒刮掉很多,造成大幅度减产;正在打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农民的话是“吃了煎饼”,会造成麦子发霉;很多时候,麦子长势尚好,可在浇地时,一场大风,使麦子铺倒,造成严重减产;所以,老祖先一致认为麦收是“虎口夺粮”,就是说仅仅长势好还远远不行,入仓才算数。现在科技当先,避免了多数类似现象的发生,一般都是稳产稳收。
记得,有一年,我们那个生产队,麦子长得好,好大的麦垛巍然挺立,单等打麦进仓,大家沉侵在丰收的喜悦中。哪曾想,老天下起来没完,整整一个月不能摊场,加上队长组织的不好,导致麦子腐烂,那年分的都是发霉的麦子,也只能这样磨着吃!
记得,我上小学时,老师让做社会调查,其中一项是“你所在生产队的小麦亩产量是多少?”,本来是件很小的事情,一问不就得了。不曾想,作为水浇地的大平原、有粮仓之称的家乡,小麦亩产仅有200多斤!在那个“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的“火红”年代,哪敢如实汇报,否则一顶“反社会主义”的大帽子扣下来,厄运就会从此到来。现在亩产1000斤都不算高产!能比吗?
“累不累?”我问在地头乘凉的几位后辈。他们异口同声的摇着头告诉我“不累!”“种几亩麦子不算仕么,就是成本高了点,每亩约为5、6百元。”是啊,一切都是机械化,是要收费的。算起来还是有利可图,但种少了就没有余光。所以大部劳力在外打工,麦收成了辅助工作,少数辅助劳力代替了当年浩浩荡荡的收麦大军,呵呵!科技是最大的生产力啊!
时代有别!过去农民哪里算过经济账?一切都是机械的人海战,每个工0.5元还不兑现的时代,“钱”真的与他们无缘,而现在我的两个20多岁的内侄女每月都是10000元的高薪,使我这个仅有2100元工资的煤矿工程师望尘莫及!过去我曾不止一次的告诉人“最苦的是农民!最穷的也是农民!”原来是我当农民的那个时代苦,那个时代穷,现在苦从何来?穷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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