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会:怀念故乡的井水 | |||
煤炭资讯网 | 2014-6-14 11:02:16 散文荟萃 | ||
从旭洲到故城,从叹息无比的乡下到望眼欲穿的城里,总以为,这是一种现实中的胜利,是一种精神上的愉悦,但我错了,就在我产生错觉的霎那,竟然想起自己曾在旭洲时总结的一句话又是对的:乡村有乡村的寂寞,城市有城市的悲哀。
去年酷夏,我回农庄避暑,凉窑一躺,凉鱼一吃,清醒之处得《穿梭在城里的人们真不易》,数年的故城生活,已使我对故城的一花一草、一土一木相当熟悉了,但就在天天饮过自来水之后,这个我熟悉了三十多年的故城瞬间又变得陌生起来,以至于让我怀念起农庄——故乡的井水来。 说起“我的农庄”,其正名是泉沟,唐朝建村,全村前些年人齐时也就二、三百号人,到了近年,随着社会发展,驻地变迁、打工挣钱的人外出成潮,如今留守的,也就百十来口人,村里地下水资源十分丰富,随地往下一凿,便能凿出清洌的井水来:尝一口,是甘甜;尝两口,是清爽;尝多了,就成了透心凉……
村子两头的两口古井边,便成了我们农庄人交流的公共场合了,时事新闻啦,东家长西家短啦,话题繁多,轻重有别,口里不停,手里搅动的辘轳也不停,话说了一句又一句,辘轳搅了一匝又一匝,仿佛都不愿停下来似的,倘若一旦停下来,担心的不仅仅是“时间不等人”的问题,而且还有“影响正常生活”的问题,无奈,就这样一边谝着(澄城方言,聊天的意思),一边搅着。
不一会儿,这家刚缴满两只水桶,那家的一只水桶又被刚换的新人放到了井中。倘若今天搅上来的井水有点浑,井沿边的人一定会顺藤摸瓜、细思推论其中的“罪魁祸首”,尽管他们秉着“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原则,但往往这样的做法也是徒劳,因为农庄的人压根就没有甘愿破坏大家正常生活的人!不知多少次,最后的结果都是出奇的一致,——“自然灾害”呗,不是风吹,就是外村不知者为过!既然定性是“自然灾害”,谁也不会再多问一句、再深究一层,最多也就落个“人非圣贤、相互理解”。
担着水走吧,右肩落重了,就换到左肩,换脚要随扁担的节奏,脚脚得踩稳,步步得有调,担水走路的音乐声瞬间遍布在农庄的村间小路上,“咯吱—咯吱—咯吱—咯吱”,从清晨到夜暮,从刮风到下雨,从头春到末冬,沁人心脾的节奏,清洌甘醇的乐声,路过之处,留下两道溢出井水的点点滴滴,顺着溢水的方向摸去,全是些缺水的泉沟百姓,全是些看到井水都乐呵的农庄百姓!
…… 就在欣喜的当儿,我便随口吟出两句——
水泛心泉扉,
人居深沟闺。 淳风随唐来, 梨雨沐窑矜。 一口故井露, 百世清洌醇。 内容有了,该取什么名呢?稍加思索,姑且,就为《泉沟吟》吧。 这事的原委是:故城贴吧先炒自来水不净难喝的消息,结果,我起初并未察觉,谁知后来,我越喝越不对劲,直到——看见水龙头里放出的水漂有绿绿的“蛤蟆衣”(澄城方言,意指水里供蛤蟆、青蛙生活的绿色水中苔藓类植物),闻见一股鱼腥味,烧成开水,还有一股淡淡的“蛤蟆衣”味道!遂将此事问询于左邻右舍,谁知他们一口“骄傲”的腔调:我们喝矿泉水!就不喝自来水!!我深感到了自己“落伍的严重性”,心里还有一股阿Q的不服气:你们钱多,就张钱去吧,我虽没钱但却比你们张钱的幸运多了,——我有的是故乡无尽的井水!自此,我一旦知道有人回农庄的消息,首托人的,便是教人用我拾掇的塑料桶子装运些故乡的井水!没办法,这就是我所面临的生活。
故乡的井水,我真的很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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