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新华：戒 烟 | |||
| 煤炭资讯网 | 2014-5-23 16:59:42 小说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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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们车间的许富贵烦心事真可谓是一件接着一件。用老许自己的话说：“那真是人倒霉鬼吹灯，放屁都砸脚后跟。”这话对于了解他的人来说，真是一点也不过分。愁得老许是常常吃不好、睡不好，整宿整宿的抽烟，早上起床一看满地都是烟头。 40多岁的老许本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河南农民，干了一辈子庄稼活。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那片土地。可随着国家经济建设的迅猛发展，使得农村由过去单一的农耕生活，被现有的养殖场、造纸厂、化工厂、冶炼等等多种经营企业的不断侵入所打破。而这些企业又不断地吞噬着农民赖以生存的大地，更有甚者工厂排出的废水、残渣、有毒气体又不断地污染着水源和耕地，使得农民可耕面积逐年减少，地少了，农民的收入自然就减少了。一来二去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可老许却一直舍不得离开生养他的这片土地，他对这片土地有说不清的感情。 可去年发生了一件事，却改变了老许的想法。到了成家立业年龄的儿子，去年在外打工时谈了个女朋友，谈婚论嫁时，女方光彩礼就要十万块钱。婚丧嫁娶在农村历年都是大事马虎不得，老许也不例外。可老许就一农民靠几亩薄田，10万元对他确实不是一个小数。虽说老许在当地十里八乡也算是个能人。除了庄稼活样样在行，还吹的一口好唢呐，逢年过节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也小有所获，一年也能挣个万把块钱的外快，可就儿子结婚来说还远远不够。这不，一咬牙。老许背起了行囊远赴千里之外的新疆石河子，投奔在那里卖煎饼的弟弟一家，开始了他的打工之路。 到了石河子，先暂住在弟弟家。老许立马就忙着找工作去了，可跑了好几天，所到之处人家不是嫌他年龄大，就是嫌他没技术。老许暗想，除了会种地自己又能干什么呢？有了，是个农民就有的是力气啊！最终他还是好不容易说服了触媒片区的招工经理，当上了一名操作工。找到工作后，老许又马不停蹄地找住处，租房子。继而又讨价还价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等置办好了这一切行头，老许才松了口气。这也让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在家千日好，在外万事难”。 上班头几天，老许着实是高兴，新鲜了一阵。崭新的工装、劳保皮鞋还是防砸、安全帽、手套、防毒面罩，真是武装到家了。老徐心想，这正规企业和乡镇企业就是没法比，现在自己由一名土八路一下变成正规军了，那感觉就是不一样。人们经常可以看到老许时不时地伸一伸袖子，掸一掸裤脚，一副神气的样子。有时来了兴致还哼唱一段河南小曲，给大家解闷。可让老许不习惯的是厂里规定太多，什么十四不准了、这不准、那不准的，最不能让他忍受的是：不让抽烟。 但凡干体力劳动的，烟真是个好东西，什么累了、乏了抽两口，立马就来了精神。什么困了、愁了、亦或是高兴抽两口，什么都会在烟雾中得以缓解，放松……。无奈厂里规定不让抽烟，为此，上班前总能在厂门口看到老许一根接一根的过烟瘾，有时他可以连抽三根才罢休。真说不清他是爱烟，还是上辈子和烟有仇才这么和烟较劲。 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老许骑车时把脚给崴了，一时间脚肿得像个大萝卜，车间领导关心他，让他先回去休息等脚好了再来上班。休息了一个星期，老许就呆不住了，一瘸一拐的来了，要求上班。领导看了看后说：“你这样能行吗？”老许一个劲地说：“能行！能行！”可大家都知道老许是硬撑的，他是舍不得这一天一百多元的工资。领导无奈的说：“那你就小心点，不要再干重活了。”大伙也都照顾老许，从不让他干重活，只让他干些简单轻松的工作。不知不觉间，老许的脚也逐渐好了。对于大家的那份感激之情，老许是暗记于心，时不时给大家唱上一段逗大家开心。 来了一车活性炭，老许是首当其冲，干的那是十二分的卖力。当活性炭卸完时，老许已经是满头大汗了。他摘下安全帽，擦着头上，脸上的汗水，就近找了个阴凉处休息。到了阴凉处，老许把安全帽顺手放在地上，很自然的就坐在了上面，如同他在地里干活时累了，找个背阴处，捞着什么、坐什么尽情的享受着微风拂面的那份惬意。他的手下意识地伸进了口袋，很自然的取出了香烟。一旁休息的班长见此情形一愣，随即严厉地说：“老许你疯了，真是胆子不小，还想在这抽烟！”老许一下子回过神来忙说：“习惯了,习惯了”,说着话赶紧把烟收了起来。这时班长诚恳地对老许说：“你这样可不行，你这么大的烟瘾，最好还是把烟戒了吧。”，老许忙说:“抽了一辈子烟，要一下戒了，太难了，不可能”。说话间安全员走了过来，正色的对老许说：“你为什么不按要求佩戴安全帽，不戴安全帽罚款50元。”，老许一下慌了，忙说：“马上戴上，马上戴上，款就不罚了吧？”，安全员严厉地说：“戴上也要罚，不戴更要罚，这是制度。”…… 50元罚款让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的老许着实心疼了好几天，老许变得沉默了。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话一点都不假。唉，这不旧的麻烦还没散去，新的麻烦又来了。这天家里打来电话说：“家乡发洪灾了，房屋都冲毁了。”这让还没有从安全帽事件阴影走出来的老许，心情一下子又跌到了谷底，如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全身冰凉冰凉的。老许一下子变得更沉默了，乌黑的头发一下子变得花白了。工友们打趣他：“是不是想老婆把头发都想白了”，老许只是讷讷地说：“哪里哪里，原先头发就全白了，只是自己经常染，你们没看出来。”…… 这天，干完活，老许又独自躲到一个没人的旮旯里暗自神伤。想着遭灾的家里以及今后的生活，有心回去吧，可家里还指望他多挣点钱给家里渡难关呢，一想到这些烦心事，老许就头都大了。双手抱着自己的头，揪着自己花白的头发，此时唯一能安慰他帮他的，可能就是香烟了。老许随手掏出了烟，但他还是犹豫了一下，一想这里隐蔽，一般没人来，他对自己说，只抽两口，过过瘾吧。随即小心的点燃香烟，狠狠的吸了一口，慢慢的吐了出来，好像一个如驭重山的人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打落了他嘴上的烟，同时用脚狠狠碾灭了掉在地上的香烟。老许定神一看，原来是班长。“你胆子也太大了，厂里三令五申不许抽烟，你不知道吗？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吗？你会把这个厂千百号人都毁了，也包括你自己你懂吗？”在班长严厉的斥责声中，老许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一动都不动。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班长平静了一下说“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许只好把家里发洪灾的事说了。班长拍着老徐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只要人没事就好，其他的那都不叫事。只要人在，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在自然灾害面前，我们是脆弱的，也是无能为力的。但我们也是不屈的。你的家乡受灾了，相信我：回家，政府一定会帮你们的。你家里有困难，不是有大伙儿吗？你整天躲在这里发愁，能把什么问题解决了？你想想看：咱们旁边就是乙炔车间。那个大汽柜，你看见了吗？”老许木讷的点了点头。班长后怕的说:“如果乙炔发生泄漏，你点燃打火机的瞬间，这方圆几里都将夷为平地。那是成千上百人的生命啊！你想过吗，那是多么可怕的场景？你敢想吗？”…… 原来，班长最近发现老许总是心事重重的：精神萎靡小曲也不哼了，一天低头搭脑袋的，就想找个机会与他聊聊。可巧今天在楼上，看见老许一个人往围墙边上走去，就悄悄尾随而来，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几天后在车间会议室，车间作出了对老徐的处理决定：罚款400元。如若再犯扣除当月工资，开除出厂的决定。当领导问老许是否心服时，老许像鸡嘬米似的点着头一个劲地说：“服！服！”老许打心底里感激领导给了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并当场交出了烟和打火机，表示从今以后戒烟了…… 随后车间领导向大家介绍了老徐家乡受灾的情况，并说，“老许是我们的工友，是我们这个集体的一员，他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我希望大家都能献出一份爱心，帮他渡过这一难关。”说着首先拿出200元钱放在桌子上。短暂的沉默后，班长，工友们纷纷来到台上，你200他100……不一会就有了厚厚的一沓人民币。差不多有5000多元。车间领导郑重的把钱交给老许，对他说:挺起胸膛好好干，这钱虽然不多但是大家的一片心意，收起来吧。 老许捧着钱的手抖了，眼圈也红了，他心里明白：许多工友上班连5块钱的饭都舍不得买，可为了他和他的家人，大家纷纷伸出了援手，老许哽咽地说：“谢谢！谢谢大家！”又深深的给大家鞠了一躬。车间领导深情的说：“谢就不用谢了，只要你务实工作，注重安全。不但注重你自己的安全，更要维护好大家的安全，车间的安全，就是对大家最好的感谢。”……这时，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铃声响了，适逢的响起了：“我们是一家人，相亲相爱的一家有福就该同享，有难就该同当……” 老许要走了，老家的儿子打来电话说：“国家，政府为受灾的家庭，建了安居房，女方家决定婚事新办，不要彩礼了，婚事定在乔迁新居之时，希望老许回家主持儿子的婚事。 临走那天，工友们问老徐还回来不？老许拉着大家的手一个劲的说，回来一定回来。有人说“回来别忘带喜糖，喜烟啊！”老徐脸一下就红了说：“别提烟，谁提我和谁急，我把烟戒了，我希望你也把烟戒了，喜糖嘛！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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