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今年高寿82，视力好、吐字清，身体硬朗，但有些佝偻，爱拾破烂，有时还会犯“糊涂”，不知所云。

      记得小的时候，外婆就一直住在我家，每天给我们织毛衣、缝棉衣、拉鞋垫，上学的时还给我和姐姐零花钱。我和姐姐小的时候，就和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直到该上学了才回到父母身边。孩子真是谁养跟谁亲，这话一点不假，因为我深有体会。

 

      外公外婆一生操劳养育了四儿三女，外公每天上班赚钱，外婆操持着家里大大小小的琐事，两人还要抽空种地，那样的日子既艰辛又快乐，因为儿女都已长大成人，那样的苦日子也一去不复反了。我也清楚的记得那一片一片的菜地，从沟这边一直到沟那边。每逢寒暑假，我都会回去和外公外婆一起度过，地里成片的玉米棒、西红柿、黄瓜、向日葵都是我的最爱，摘下来在身上蹭两下就吃了，没有农药、没有化肥，所以不用担心中毒，苹果、桃、葡萄我可是连吃带拿，还有外婆做的漏鱼、红薯干、咸菜我至今仍觉得那是人间美味。

 

      听母亲说，外婆以前并不驼背，是腌菜时压缸的石头砸了腰，那时年轻没在意，成了骨结核，在床上躺了三年，真是从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好了以后就有些佝偻了。在我不懂事的时候，批评外婆把背直起来，还用手扳她的背帮助她直起来，她也总是笑眯眯的用力伸着脖子把头抬得更高了，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埋怨和生气。

 

      人常说：“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像小孩。”外婆就真真是这样。现在，外婆依旧和我们住在一起，只是一直爱干净的她开始捡破烂了，她总说这么好的东西人都扔了，看着怪可惜的。每天给她洗衣服洗澡，让她不要拾烂东西了，可她每次回家都拿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手也总是黑黑的，谁一说她手脏，她说就是这颜色，明明手里拿着瓶瓶还凶巴巴的说她没拾，不然就争辩说是锻炼身体，天天在家里闲着，人就没劲了。我们再说的多了，她就威胁说：“我走呀！不在你家住了。”邻居朋友要是劝她不要拾破烂了，她就也不理人家了。渐渐的，我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她高兴爱干什么干什么吧！只是多给她洗洗就是了。

 

      我的老外公，也就是外婆的父亲说女孩上学没什么用，因此外婆从小没上过学，但自从外婆信了上帝以后经常做礼拜，现在都可以读《圣经》了，只是偶尔会停下来问我“这个字怎么读”。但她有些分不清以前村里神婆的把戏和上帝的区别，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有时做个梦会当成真的，给你说的神乎其神，你告诉她道理，她是怎么也听不进去，或者干脆装作听不见不理你了，你要让她过来吃好吃的，她立刻就听到了。有时一起看电视，看到武打或枪战片时，外婆会害怕的闭上眼睛问：“这是哪里？这人咋那么坏？”告诉她那是假的，是拍电视的，她才不好意思的笑着点点头。

 

      一大家人各自都要忙各自的事情，不再怎么陪伴外婆了，有时回去，她也不是睡觉就是一个人看电视，看到我们去了，眼睛里总是带着惊喜与期待，惊喜我们来了，期待我们还会再来。

 

      昨天去看她，刚一进门外婆就拉着我的手坐在她旁边，让我吃这吃那，好像我还是个孩子，还是从小她疼爱着的小丫头，幸福与爱暖暖的围绕着我们。说笑着只听外婆嘴里喃喃自语道：“我拾的破烂卖了两万，国家给我发工资、分房子，还让我去北京看风景呢？到时我带上你们。”我们一家人相视笑笑，开始猜外婆说出的谜语“四四方方一面墙、不等天明它先明。”我们大家一起回答说“是窗户。”外婆说：“对啦！我再说一个！红门楼、白院墙、里面坐个花大娘。你们猜？”我抢着回答：“是嘴！”因为这些谜语我是从小听着长大的。

作者：陕西陕煤铜川矿业公司下石节煤矿党委宣传部王艳

编 辑：蒋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