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承英:儿子的紫红色的女士钱包 | |||
煤炭资讯网 | 2013-8-7 9:40:17 散文荟萃 | ||
我们每个人都会有一个或多个钱包,钱包或华丽或朴素或寒酸,但,我们总归是有钱包的。
儿子也有一个紫红的小钱包,是我不用了很多年的。从他有了零用钱起,他就拿去用了,——他并不嫌弃钱包是女式的,反而当做宝贝。儿子从小和我们经历了还房贷的艰苦日子,现在生活算是好点了,但他对花钱还是一向的小气,而我花钱在他眼里就是一败家子。
一次,儿子偷偷用我的牙刷刷他的迷彩服上的宝贝军衔被我发现,我大发雷霆,大骂他道德败坏,损人利己,我让他赔我牙刷。儿子说:“赔就赔,有什么了不起。”我向他索要20元作为赔偿我的精神损失和牙刷的钱,儿子打呼:“你打劫?”我找出各种理由绝不退让,儿子紧紧拿着他的紫红色的女士钱包死活不赔。我气急败坏,商量不成,只好硬抢。我上去抢他手里的紫红色女士钱包,儿子边死死的护着边喊:“爸爸,快来,我妈妈疯了。”我娘俩上演了一幕我抢他夺的精彩画面,最终,精彩以我的胜利 剧终。
为此,儿子心疼的嚎啕大哭。他爸爸对他说:“罚你钱,是让你记住这件事的教训。” 儿子边哭边说:“我妈也太狠了吧,那些钱可是我辛辛苦苦的一毛一毛攒下的啊!我连一块钱的雪糕都不舍得吃。”儿子越说越伤心,越伤心越哭的厉害。
我攥着抢来的20元钱,丝毫没有感到高兴,却为儿子伤心了难过的要死。老公看看两个卧室里两个不开心的人,以清官难断家务事的态度说:“你娘俩是上一分钟打破头,下一分钟好成一个头,我不稀管你们的闲事了 。”我想:是不是自己太过分了,自己毕竟是大人,却给孩子一般,唉!儿子以后肯定不理我了。
给儿子的零用钱无非是让他渴了买瓶水;热了买支雪糕;高兴了买点零食和同学分享罢了。然而,儿子出门时总是不忘在家带上一瓶水备不时之需。雪糕,他只买五毛钱一支的。我和他爸爸都劝他吃雪糕要吃好点的,便宜的容易拉肚子。儿子说:“我吃五毛钱一支的一块钱可以吃两支,我吃了这么久不也没拉肚子吗?”每次和同学出去,儿子都从暗处偷偷拿出他的紫红色的女士钱包,仔细的一块钢镚一块钢镚或一毛一毛的纸币来数。有时候看他玩够了开心的归来,我也会问他几句闲话。比如:你和谁出去的?你同学中谁带的钱最多?儿子总说出几个我熟悉的名字,然后“嘿嘿”一笑说:“我带的钱最多。“我便白他一眼说:“冤大头。”儿子被骂也总是不恼还嬉皮笑脸的回一句:“存钱不如存朋友!”
儿子钱包里的钱大多是我和他爸爸给的零用钱,当然,除了我和他爸爸给的钱,他也没有其他额外的收入了。不过每逢过年,儿子的钱包也会鼓的像除夕夜的饺子。那时,儿子也会阔一阵子的。这阵子,儿子的钱包又鼓起来了,鼓鼓的,并不像除夕夜的饺子,而像极了十五晚上的丰润的大圆月亮。
因为中考超长发挥,成绩基本达到全家满意,所以,我们给予钱的奖励,奖金多了,儿子的紫红色的女士钱包自然鼓的像十五的丰润的大圆月亮。钱包鼓了,儿子自然也阔气的不成样子,就像穷人乍富一般。没事,他就拿出紫红色的女士钱包和我一起数他的钱。每数一次,儿子都开心的乐不可支。
我在网上看到一身漂亮的休闲服,对其一见钟情,特别是上衣领口边坠着的那朵梅红色的夸张的大大的花朵,让我简直是爱死了。低调的款式里隐藏着淡淡的张扬,对其过目不忘。我央求老公给我买,老公以我衣服太多为由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那几日,我对衣衣念念不忘,但是老公对我的央求视而不见。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儿子一跺脚说了一句让我百感交集的话:“我给你买。”儿子慷慨解囊让他爸爸汗颜了很多天。
儿子在他紫红色的女士钱包里拿出买衣服的钱,钱包又像除夕夜的饺子了,不再像十五晚上的丰润的大圆月亮了。
我穿着儿子用奖金买来的衣服去逛街,得瑟了一圈后问儿子:“妈妈漂亮吗?”儿子说:“不漂亮。”我瞪了他一眼,儿子又“嘿嘿”的说:“不漂亮,是不可能的。”
前几天,心血来潮,约儿子进城逛夜市,我俩一拍即合。
儿子进城想买一种叫“催泪喷雾器”的东西,这种东西不实用,完全为了喜欢和好奇。儿子喜欢这些东西就如我喜欢漂亮衣服一样的心情。“催泪喷雾器”又花掉他紫红色女士钱包里的一部分钱,看看他紫红色的女士小钱包慢慢瘪下去,我有点替他心疼,儿子却不以为然。
进城除了能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是去我俩都喜欢的饭店大吃一顿,当然,是我请儿子的。一阵风卷残云,狼吞虎咽,我俩酒足饭饱,抬头望窗外也已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时的夜市灯光初上,小吃摊像雨后的一个个的小蘑菇冒出来。小吃摊上的烤串随着“咝咝”声腾起一朵朵白色的香气,小吃摊的吆喝声和“咝咝”的白色香气弥漫着一种久违的温暖与愉悦。小吃摊对面是卖百货的小地摊,东西各式各样,无奇不有,但是都是物美价廉的。逛夜市,不是为了买东西,只是为了享受夜市不同于大商场的温暖气氛和回归质朴的感觉。每个地摊的摊主招呼顾客都是热情亲和的,顾客和摊主讨价还价就像在拉家常。
逛到夜市的尽头时,看到一个跪在地上行乞的老太太。老太太双眼无神,面如黄蜡,嘴唇干裂,枯黄的头发像寒冬腊月里的山坡上被北风吹乱的稀疏的茅草窝。她机械的重复着:“行行好吧!行行好吧!”儿子站在原地不动,我使劲捅他后背一下,示意他离开,儿子却打开他的紫红色的女士钱包把仅剩的29块钱放在行乞的老太太面前的小碗里。还没等老太太说:谢谢!儿子已拉着我像做贼是的快步离开了。借着路灯的微光,我看到儿子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儿子不好意思的边擦泪边说:“我在想,你老了要是她那个样子怎么办,我想她就是你,所以我把所有的钱给她了。”
我不敢对儿子讲行乞也许是假的,想必这些他也早已知道,我只是不想让这一份爱心泯灭在假象里。
掏空的紫红色的女士小钱包像冬影里被秋天遗忘在柿子树上的一枚失去水分的干瘪的柿子。
儿子轻松随便的拎着紫红色的女士钱包,并没有了先前警惕小偷的谨慎,似如释负重一般。我对儿子说:“今晚,你会做一个神奇的梦!”儿子好像没听到我的话,专心的摆弄起他的“催泪喷雾器”。
夜市逛得惬意慵懒开心!
露重夜深,等儿子睡熟了,我偷偷溜进儿子的房间,把一沓厚厚的“碎银子”放进他的紫红色的女士钱包里,紫红色的女士钱包立刻又如十五晚上的丰润的大圆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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