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玮:父爱似海 | |||
煤炭资讯网 | 2013-6-15 22:07:59 散文荟萃 | ||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十年了,每当追忆起父亲的音容笑貌,内心便有无限伤痛。对于父亲,我有太多的愧疚和忏悔,父亲一生给予了我太多的爱,再溢美的语言都难以回报着沉甸甸的父爱。
1960年,父亲考上了渑池技校,他瞒着爷爷奶奶,背着几十斤小米到五十里外的坡头乡粜了几块钱缴了学费,听父亲说,他被分配到原义马矿务局观音堂煤矿参加工作都两个月了,父母居然还不知情,这简直是个奇迹。
观音堂矿到家有一百多里山路,每到周末,父亲就把省吃俭用下的饭票换几个锅盔馍,用报纸包好,装进帆布挎包里,骑着那辆破自行车在崎岖的山路上一路颠簸。每次父亲刚迈进家门,我就会抢先夺下他背上挎包翻看好吃的东西,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的年代,这无疑是我吃到的美味。
父亲一生勤俭持家,每月只有每月八十元工资,却养活了一个六口之家。工作之余还要挤出时间侍弄十多亩地。父亲擅长种菜种瓜和果树嫁接,家里的几亩果园里总是硕果累累,香飘枝头。不会做买卖的他,只得把一袋袋苹果都送给了邻居。
父亲的桌上有一个咸菜罐子,父亲常在吃晚饭时,煮些挂面,取出罐子,倒些咸菜,掺着面条,放入调料,一锅咸菜面条就做成了。有一次,我趁父亲不在,好奇地打开罐子,捻了几块咸萝卜干放在嘴里咀嚼,咸涩的味道刺痛了我味蕾。它不是香脆可口的榨菜,但却是父亲餐桌上的家常菜。他一直对我们说:“我血脂高,不易吃荤的,这些萝卜干是降血脂的好东西!”我明白这是父亲善意的谎言。靠着从牙缝里积攒下的钱,让我顺利读了三年高等教育,父亲的咸菜罐像一枚深深的烙印镌刻在我心里。
记得高三那年,临近高考时,我原本浓密的黑发在心理重负下开始出现斑脱现象。父亲在给我洗头时发现这一状况,他心急如焚,担心十八岁的我会变成秃子,将来还会娶不到媳妇。
有次自习课,我躲在班主任卧室里听歌,正在我如痴如醉时,一阵急促敲门声响起,班长闯进来说:“不好了,你爸来了,正在外面候着呢!”我在慌乱中赶紧关掉收录机,跌跌撞撞地来到父亲面前。父亲丝毫没有觉察出我在逃课,关切地问:“小玮,老师找你辅导功课了吧?你看,爹来的多不是时候!”父亲在自责。此时的我脸颊发烫,神态惶惶而不安。心虚地点头算是应答。“爹现在眼睛不好使了,打听了好半天,才找到你所在教室。”五月的天已有些闷热,滴滴汗珠从父亲灰白稀疏的头发中沁出,沿着脸庞又滑落到脖颈。他仍穿着那件蓝色棉衣,口袋被撕扯出一道长长口子,显得异常刺眼,犹如一把锥子在轧我的心窝!父亲骑着那辆旧摩托车,翻越了三十多里山路来给我送粮。那袋足足一百斤粮食被捆扎的结实牢靠,可以换取八十斤饭票,够我三个月口粮。父亲那双沾满泥巴的大手在口袋里摸索半天才掏出两只小瓶子:“小玮,我去了趟郑州,这是捎给你的治脱发药,这瓶药水要一日三次涂抹在患处,那瓶片剂每次两片,一天三次,要坚持服用不要间断。我再给你撇上三十元钱,你现在正长身体,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别太省着,爹不耽误你学习,这就走了!”望着父亲艰难地推着车子一步一步地蹒跚远去的背影,突然之间,我发现父亲真的老了,曾经的魁梧身板已被弯腰驼背所代替,我的泪水模糊了双眼。父爱似海的胸怀包容了儿子的谎言。
1998年冬天,父亲突患脑出血被送往义煤总医院接受治疗。与死神抗争了七十多天后,父亲终于苏醒过来。眼前的他已廋小佝偻,身上插着胃管、导尿管,每天只能靠注射器注入少量牛奶来支撑生命。从此父亲落下了左侧偏瘫和失语的后遗症,失去说话功能对于风趣幽默,乐观爽朗的父亲不啻是晴天霹雳!每天清晨,父亲靠着顽强的毅力拄着拐杖坚持行走锻炼。
在父亲与病魔相争的四年里,好多次,他把我叫到床前咿咿呀呀比划着,我知道他是担心看不到成家那天,咽不下临终那口气。2002年10月,顽强的父亲最终没能战胜病魔,永远离开了我们。他临终之时,我没在病榻前尽孝,待我火速赶往医院时,从大老远已传出了哭声。每当想起此事,心里有说不出的愧疚和自责。如今我也初为人父,这时候,我才领悟到:“天下父母心”的深刻内涵。
父母的爱是大爱、至爱、人间最爱。鸦有反哺之义,羊有跪乳之恩,作为有感情的我们,更要感恩父母生养之恩大如天。感恩父母,行孝膝前,工作成就不在职位高低,让父母放心;生活富足不在金钱多少,让父母开心;吃饱穿暖乐享晚年不在高档奢华,让父母暖心。让父母在心慰中走完平凡而伟大的一生才是人间纯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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