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进步:吃一碗娘包的饺子 | |||
煤炭资讯网 | 2013-12-25 14:46:05 散文荟萃 | ||
十一月份的最后的一天,我从矿上赶回萧县老家给父亲上坟。
老家有一种习俗,早清明,晚十一。意为给已故的亲人上坟,早为清明,晚为十一。
母亲知道我趁着十一份最后两个双休日回家,但是具体哪个双休日,我没跟母亲说。
那天赶到老家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半了。母亲正在做饭,一见我来了,母亲直埋怨我咋不打个电话。
我问母亲做的啥饭。母亲说,烧稀饭,馏馍。你歇着吧,我马上擀面包饺子。
我说,现在不年不节的,包啥饺子。不是烧稀饭了吗,再多添一碗水就行了。
母亲说,我昨天就把饺子馅剁好了。不知道你今天来,也没赶集买菜。
我说最喜欢喝稀饭,没有菜有酱也行。
母亲说这么冷的天,咋能吃酱?说着便忙着去和面。
母亲现在做饭使用的是地锅,烧的是玉米秸,也有时烧干的树枝。所以,屋子里满是烟雾,呛人得很。
我咳嗽起来,两眼被呛得直淌眼泪。
母亲一见,催促我到堂屋去。我低着头,咳嗽着逃了出去。
大约二十分钟,我再次走进锅屋,屋里已没有了烟雾。母亲正在包饺子,我想跟母亲一起包,母亲不让,她说不包多,剩下的馅留着晚上再包。
看着案板上那一个个饺子和正在包饺子的母亲,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小时候,我家里很穷,吃饺子只能在春节之时,饺子是豆面的皮,饺子馅是萝卜掺细粉。
记得有一次我病了,我对母亲说想吃饺子。母亲便到邻居家菜园里摘了一些青辣椒,切好剁碎,里面放上两个鸡蛋,用筷子搅了搅,饺子馅便做好了。那次的饺子馅依然是豆面,满满一大碗,吃得我满头大汗。
后来,农村生活水平提高了,饺子皮由小麦面做成,馅也由素馅变成了猪肉、粉条、萝卜混合成的荤馅。
那时的农村,招待客人,最隆重的就是包饺子。第一次相亲上门的人,一旦能吃上女方家的饺子,说明这门亲事已经板上钉钉了.所以,每年春节吃饺子,仍是我最大的奢望。我对饺子情有独钟,咋吃也吃不够,吃不腻。
2000年9月份,我离开家乡萧县庄里乡小蔡庄,到了百里外的桃园煤矿,成了一名煤矿工人。因煤矿的性质决定,我没有机会回老家跟母亲一起过春节。从那以后到现在,我没再吃过母亲包的饺子了。
平时携妻带女回老家,母亲也有包饺子的念头,我说矿门口小吃铺天天都有卖水饺的,不贵,两块钱一碗,矿食堂也有。我在桃园矿工人村家里也经常吃水饺,超市里有速冻水饺,买到家里几分钟就能吃上水饺了。
今天看见母亲包水饺,我心潮起伏,往事历历在目。母亲的双手已不再灵活,还不时哆嗦。她包饺子的速度却丝毫不慢,只是饺子皮上有草木灰落下的点点灰尘,已经沉入皮中。
不到二十分钟,母亲把两碗水饺端到堂屋的饭桌上。
我发现给我的一碗里饺子满满的,几乎没有多少汤,而母亲面前碗里的饺子却汤多饺子少。
我端起碗,想给母亲拨几个饺子,母亲连忙把碗移开,连声说:“就这几个我都吃不了!”
吃饺子的时候,我发现几乎每一个饺子皮上都有草木灰进入的星星点点,不禁皱起了眉头。想用筷子把饺子皮上的黑点弄掉,可几乎每个饺子上都有。再说,我如果这样做,母亲看了心里会不得劲的。
“饺子皮上有一点草木灰怕啥,又不是毒药。”想到这儿,我大口地吃着饺子,直到一碗饺子被我吃完。
母亲问我:“能吃饱不?”
我说:“撑毁了,要是在矿上,哪能吃这么多!”
母亲脸上露出了笑容:“晚上我把剩的饺子馅全都包了。”
吃一碗母亲包的饺子,吃出的是浓浓的母爱,是终生难忘的养育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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