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金浪:梦中的父亲 | |||
煤炭资讯网 | 2013-10-9 15:42:04 散文荟萃 | ||
多少个夜晚
父亲来了,又走了 还是十九年前的模样 和蔼而安详 留下两行冰冷的眼泪 把岁月拉长 时间似天明的树梢 迎接夕阳的光 梦中有父亲和我 轻轻依偎在他身旁 他抚摸我的头,拍拍我的肩膀 在他的环抱里 感受父爱的余香 我从农村来到煤矿 曾经多少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我默默的告诉自己 父亲就在身旁 他在很远很远的地方 庇护着我慢慢成长 睡梦中 我总是能和他说说话 告诉他我过得怎样 儿媳多么贤惠 孙子、孙女那么聪明漂亮 只是您在天堂 身体一定要健康 梦中,我和四岁的儿子在家门口不远的黄角树下等着父亲回家,他开着他那辆破旧的手扶拖拉机停在我们的身旁。拖拉机还没有熄火,他一把跳下车,抱起儿子,抛到半空中,然后轻轻放下来,揪着他的小鼻梁:“看爷爷给你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说完顺手从他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两根香蕉和一个苹果,在儿子的面前晃了晃。 中秋前夕,常常梦见父亲,还是十九年前的模样,还是那样栩栩如生,只是我和他之间总是有一条不可逾越的距离,拉不近也摸不着。我把这件事跟姐姐说,大姐问我,父亲给你说些什么了吗,我说没有,梦里,他只是不停的给他的孙子、孙女,给他们买许多我以前很少吃到的好吃的东西,抱着他们,给他们讲故事。大姐听到这里,眼眶有些湿润。她说,父亲去世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是年迈的爷爷和我们三姊妹,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能在你梦中关爱着他的子孙,他是想我们了。中秋节,我们三姊妹带了父亲喜爱的月饼和一束鲜花,来到父亲的墓碑前,大姐一边烧纸一边说:“爸爸,这些钱一定要收好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我吧,我做大姐的没有照顾好弟妹,不要老是找弟弟, 他在煤矿上班,工作环境艰苦。”
常常梦到我的父亲,他躺在临终前的那辆破晾椅上,坐起来告诉我他不该走,不能走,还没有尽完做父亲的责任,还没有给年迈的爷爷养老送终,他死不瞑目。然后又无赖的朝着桃屋走去,消失在夜色里。梦醒了,我清醒的知道父亲离开我们十多年了,可是面对梦中的父亲,没有生前病榻上的那般恐惧,而是那么和蔼而安详,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父亲远去。 病榻上父亲身体消瘦,睡在被窝里如同半个人,面颊凹陷,目光呆板,连简单的说话都非常吃力。临终前的晚上,他仿佛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把我们三姊妹叫到他的床前,告诉我们他不在的日子,一定要早些懂事,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姊妹们一定要团结,并拉着大姐的手告诉她把弟弟妹妹照顾好,把年迈的爷爷照顾好,一定给爷爷养老送终,完成他这辈子没有完成的遗愿。又告诉我们家里唯一值钱的那辆拖拉机卖了两千块钱,一定要留给我们把书念完,不要给他办理隆重的后事。第二天中秋节的上午,当许多人还沉浸在家人团聚的喜悦中的时候,父亲没有来得及和我们吃上一口团圆饭就撒手人寰。我们三姊妹趴在父亲的床前伤心欲绝的哭着,那哭声打破了沉寂的小山村。 按照父亲的遗愿,父亲的坟墓是用屋后砌花台的片石磊成的,除了给过来帮忙的长辈们买了些酒菜外,几乎没有花什么钱。不久,母亲改嫁,失去父爱和母爱的我们如一缕浮萍,没有想象中那般美好的生活,更多的时候为了生存常常食不果腹、捉襟见肘。十五岁开始就在建筑工地做小工,做过搬运,跑过摩的,然后南下打工,北上揽活,尽管多么辛苦,每年我都会回家,到父亲的坟前,默默告诉他这一年的生活。我始终绝得,我和父亲的交流魂牵梦系,只要能和父亲说说话,再多的疲惫都觉得不累。 后来,爷爷去世,我把爷爷安葬在父亲的旁边,寂静的山岗上,有爷爷在身边,或许父亲不会再孤单。再后来,我娶妻生子,准备改建家里的老屋,拆出老屋立柱的时候,发现挨墙角的地方用铁钉钉着一个精致的小木盒。我打来木盒,一叠100元的老版人民币用橡皮胶裹得严严的,有些潮湿,我数了数,刚好两千块,执着而坚定的父亲把最后的遗产留给了我,我捧着那些钱百感交集,父亲对儿女的爱是那样的博大而深沉。 我拿过一叠草纸,一张一张的点燃,透过燃烧的火焰,火光缭绕,我晶莹的眸子仿佛看见父亲在对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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