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武:记忆深处的麦黄杏 | |||
煤炭资讯网 | 2012-8-4 10:12:11散文荟萃 | ||
晚饭过后,妻子竟端上来一盘黄灿灿的麦黄杏,着实让我兴奋的有些失态。虽然已经过了时节,但杏身上的光泽依然很亮。不择食的吃相引来了妻儿的一阵讥笑,在她们不理解的絮叨声中,记忆深处的那一颗颗长满麦黄杏的果树又飘进了我的脑海。
儿时我们家的附近有几个村庄,常会因为吃不饱便会把目光投向哪里。在村子里树上的果子是很难长熟的。竹竿、树枝、木棍、飞石还有一群衣衫褴褛的我们。大人们多把我们没有办法,只有憨娃。 憨娃家的那十几棵果树,在我们的眼里几乎就是童话世界,是所有乐趣都无法与之并提的。 刚进入六月,关中便开始大面积的割麦,此时麦黄杏也便熟了。中午当蝉鸣的最欢的时候,几个哥哥便会集合我们十几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先是大哥说,杏是什么颜色的?我们便会齐声大喊黄色的。杏有多大?大哥又故意问,我们便会争先恐后的夸张比着。谁家的杏最好吃呀?二哥接着问。憨娃家的,异口同声的同时,口水也已经流了下来。那还等什么呀,还不消灭它?大哥已经不愿意在绕弯弯了不耐烦的大声呵斥着。我们便向得令的士兵一样,顾不上新割掉的麦茬会将腿脚划伤,向憨娃家果园的方向奔去。 心儿伴随着飞快的奔跑也在紧张的跳着,大哥的叮嘱在耳边响着,千万不敢叫憨娃逮着,要是叫撵上就围着村子跑,别回家。 燥热的太阳一进入憨娃家便被吸的无影无踪,两间破败的草屋窝缩在墙根处。做贼的喜悦已经把所有的恐惧压住,先是胆大的溜到草屋的窗台下,偷偷向进瞅。一个已被柴草熏的乌黑的锅灶连着肥大的土炕,炕上正躺着鼾声如雷的憨娃。兴奋的眼神被会意的传递着,相互蹑手蹑脚直奔后边那些树。 挂满红脸桃子的桃枝早已笑弯了腰,黄灿灿的杏们正随风向我们招手,受不了了,一拥而上。任何时候的快乐都比不上此时。我喜欢那杏一颗没吃完,另一颗便又放到了嘴里。不多时地上便飘落了一层我们的战果。 住手!正当我们忘乎所以,疯狂采摘的时候,一声炸雷从天而降。所有的幸福都被这一声震的无影无踪。 眼前站着如恶鬼一样的憨娃。拄着一根木棍,佝偻着腰,左眼角和嘴走的非常的近,抽搐着。 我们呆若木鸡,就那样傻傻不知所措的与憨娃对峙着。 恐是墙外望风的哥哥发现了喊了声,快跑!我们方才晃过神,一个个如离弦的箭四散奔逃。 憨娃也一瘸一拐的跟撵着。自然他的腿脚不能和我们相比。自然憨娃直奔我们的家里,他会告诉大人们,我们如何如何的可恶。自然说话出格的憨娃会被忍不住的大人们抢白一顿,护犊嘛!捉贼更要见赃的。自然不甘心的憨娃也会一路上逢人便会宣扬我们的恶行,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听众的。 天黑前是不敢回家的,回到家的时候,衣服也划烂了,打是少不了要挨的。哥哥的耻笑更是几天都说不完的。更可气的是哥哥手里头总会有永也吃不完的杏和桃。惹的我们跟在他的屁股后边一边用衣袖抹拉着口水,一边眼巴巴的哀求着。大了才知道等憨娃撵我们和到家里来告状的档口,他们便会悠然自得的进去消停的采摘。可恶又狡猾。 随着季节的推移,我们在也不害怕憨娃了,因为地里的红薯、玉米要成熟了。有时候,我们会在通往田间地头尘土飞扬的路上遇到憨娃,但我们不屑理他。常常会以扬起的尘土回敬他。而他却只是傻呆呆的站着,有时想和我们说话,但我们的表情让他终是开不了口。 在后来,憨娃死了。说是吃了老鼠啃过的食物,而老鼠又啃食了他下的药。憨娃埋在了他一生守候的,那片让我们这些孩子们曾经兴奋过的果树下。鼓鼓的土包使我们望而生畏,再也对那片果树聚起兴奋。但那片果树,还有那树上的杏、桃便永远留在我的心底,扯不清、挥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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