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周玉发坐上了开往渭北煤矿的长途客车。周玉发坐在车厢中部的一个空位上；他的前排座位上坐着一位面容慈善又有气质的中年妇女。不一会，陆续有旅客上车来。这时，上来一个小伙子，手里托着一个纸盒子，里边放了几瓶饮料和矿泉水；他一边朝车内走，一边[HT4”，7]口[HT4”，5][KG-*4]么[HT4”]喝着：“谁喝饮料、矿泉水？……喝饮料、矿泉水。”当卖饮料的小伙子走到车中间时，周玉发前排的那位中年妇女突然说：“来瓶饮料。”小伙子马上应道：“好勒。三块。”他收了钱，递给那位中年妇女一瓶饮料。那中年妇女随手开了饮料瓶盖，当她刚要喝时，小伙子突然说道：“等一下，让我看一看你的瓶盖。”小伙子拿过饮料瓶盖端详了一番，猛地叫道：“你中奖了。哇，是二等奖。”那位中年妇女一脸的惊讶，一时不知所措。小伙子接着说：“二等奖是一千元，但要交百分之二十的税。这样吧，你给我二百元，我去到车站的小超市替你兑奖。我跑步去，马上回来，不耽误你坐车。” 中年妇女一激动，马上就去拿钱包准备掏钱给小伙子。周玉发在一旁早已看得真真切切；这一切全是圈套，他曾经领教过。周玉发一把夺过瓶盖说：“让我看一下。哟，真是的，这样吧，我去跟你领奖。”说着，一手拉着卖饮料的小伙子下了车。那小子一看冒出这么一个白面书生，并且要坏了他的好事，就气不打一处来，吵吵着就要动手。周玉发说：“你敢动手，我就报警了。这样吧，我买你两瓶饮料，给你十块钱，你立马走人。”那小伙子一看露了馅，也就顺水推舟给了周玉发两瓶饮料，拿了钱迅速消失了。

周玉发回到车上，对那位中年妇女说：“大姐，你差点被骗了。你看——”周玉发随即打开刚买的两瓶饮料，只见两瓶饮料的瓶盖处都有中奖的字样。周玉发说：“这些人卖的饮料，每一瓶都可以‘中奖’，这是他们做好手脚的。他收了你的二百元税钱，就会一走了之，你找都找不到人；再说，车马上要开了，你根本没有时间去找他。”周玉发的一番话说得那位中年妇女一阵感激。于是，他们就这样认识了。

这位中年妇女是位教师，姓高，是渭北煤矿子弟学校的老师；她刚刚参加完教学观摩会准备返回渭北煤矿。经过一路攀谈，高老师知道了周玉发找工作的苦衷，最后答应帮他的忙。下车后，高老师把周玉发领到了渭北煤矿招待所。她打过几个电话后，等了一会，矿长办公室的秘书金丹就跑了过来，一脸阳光地说：“高姐，你刚回来呀，一路上辛苦了！是李矿长让我来的。”于是，金丹找来招待所所长，把周玉发安顿下来，又把高老师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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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发上班后才知道，高老师是李崧矿长的夫人，正是她的一番努力，才让周玉发成为渭北煤矿矿长办公室的实习秘书。周玉发在办公室主任刘润的引领下，分别见过李崧矿长和其他五位副矿长，又与金丹、惠琴、田小霞三位女秘书和其他人员见了面。

周玉发在招待所住了一周后就搬进了单身公寓，虽然是两人一间，但另外一人几乎每天晚上都是骑车回家去住，这就给周玉发创造了更多的空间，用来学习文秘知识。短短的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这天，矿上决定让年轻漂亮的金丹代表渭北煤矿参加集团的演讲比赛；于是，刘润就把演讲稿的写作任务交给了周玉发。金丹在比赛中倾情演讲，但最终还是没有拿到名次；原因是演讲稿中缺乏典型事例，少有感染力和震撼力，加之煤矿的相关内容缺乏。李崧矿长知道后，有些不高兴，加之近来机关里的种种议论搞得李崧很是头疼。李崧是矿大毕业的高材生，当时校长让他留校他婉然拒绝，他一心想在煤矿上施展才华，有所作为。不料渭北煤矿是高瓦斯矿井，井下地质条件复杂，煤矿的安全欠账太多。尽管如此，李崧从一名技术员干起，再到副队长、队长、调度室主任、副矿长，一直到如今的矿长。一步一步地走过来，他已基本掌握了渭北煤矿瓦斯的活动规律和贮藏特征，也摸索出了许多治理的方法，有些方法已取得突破。李崧不仅在生产和管理上有自己独到的方法，他对企业文化和文体娱乐也颇有爱好，矿上组织的大合唱、青年歌手和体育代表队，在历次集团大赛中都拿过名次，唯独这次演讲比赛落了后。在这期间，矿办还出现过一场小风波：惠琴的手机在桌子上放着，在她去洗手间的几分钟时间里，就丢失了；当时她出去时办公室只有她一人。她问谁，谁都说没见。于是几个人还弄得很不愉快。这事自然传到了李崧的耳朵里。当李崧再次听到有人议论说“矿办里尽是些闲人，光秘书就好几个。”时，他心里很是不痛快。他心里清楚：有的人是上边的人硬给塞进来的，他也没辙。

这事过后，刘润又分下来为李矿长撰写职代会报告的任务。本来这任务落实给了惠琴和田小霞，但因田小霞的小孩因病往院，惠琴的母亲身体欠佳，她也请了假，这任务就转给了周玉发。周玉发因为来矿时间短，对煤矿上的许多流程和工作还没有弄明白，尽管他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但写出来的职代会报告还是令李崧矿长不满意，给打了回来。刘润拿过报告，用了两天两夜重新撰写了一遍，又让宣传部长修改了一番，总共写了十八页，这才算过了关。

职代会开完之后的一天，李崧矿长把周玉发叫到办公室，促膝交谈了一个小时。周玉发听明白了，“李矿长是想让我去基层区队锻炼锻炼，把所学的专业知识运用到井下生产中。”但李矿长的一番话说得既语重心长，又很有艺术性。周玉发当即表态：“我愿意到基层区队去当工人，向实践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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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发到采煤一队当技术员已有一年了。在这一年中，矿上的面貌发生了重大的变化：井上井下的重要位置都装饰了企业文化牌板，井下的大部分设备和设施都陆续得到更新；井口周围的环境焕然一新，绿树花草让工人们的眼睛很是滋润；就连浴池的设施也全部得到了更换；几乎每天都有不同工种的工人去职校参加培训，工人们的安全意识明显增强；在矿工会的联络下，煤矿文工团来渭北煤矿作了慰问演出，使职工和家属享受了一次高水平的艺术大餐。这期间，周玉发很快就熟悉了井下采煤生产的各个工序，他所学的知识也派上了用场。每天的班前会，他都要安排“每日一题”，组织当班工人学习煤矿知识和岗位描述文本；班前会后，他随着工人一同下井工作。

在中秋节傍晚，周玉发买了些礼品来到李崧矿长家。李崧一看周玉发提了好几包东西，有点不悦地说：“小周啊，快进来。以后可不能带这些东西啊。再要拿东西，我可要批评你了。”高老师也说：“小周，你还不知道你李哥的脾气，他最不喜欢别人来拿东西了。”周玉发赶忙解释：“李哥、高姐，今天中秋节。我以后会注意的。”周玉发发现金丹也在李矿长家，忙向她打招呼：“金丹，节日快乐！？金丹回应道：“节日快乐！”

问候过后，高老师与金丹便到厨房忙活去了。李崧与周玉发聊了起来。

“小周，这半年有什么体会啊？”

“我在学校里学的知识，都用在生产中了。老队长对我很关心，我真的学会了许多。……”周玉发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那就好。你们的老队长也是我的师傅呢；他的煤矿实践经验非常丰富，你要好好地学习啊。”李崧矿长嘱托道。

“我一定好好学习。”周玉发应道。

接下来，李崧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合盘托给周玉发。比如：在采煤工作面进行“前探钢管托顶法”试验，在各采区进行瓦斯综合治理项目攻关等。周玉发听完之后，心中甚喜：“李哥，其中的许多知识我也学过。我愿意与您合作，全力以赴在井下进行试验。”

“好了，吃饭吧。”高老师喊道。

李矿长和高老师的孩子在外地上学，没有回来。在饭桌上，高老师问起了周玉发的个人情况和家庭的详细情况。周玉发一一作了回答。这顿饭，其乐融融。饭后，高老师一语双关地说：“今天是中秋节，你和金丹都是单身，趁着这美好的夜晚，出去散散步，怎么样？”

周玉发赶忙应道：“好啊。”金丹笑了笑，算是默许了。

李崧矿长与周玉发合作的试验在井下进行得很顺利。首先进行的是“前探钢管托顶法”试验，有效阻止了穿煤过程中冒顶事故的发生。此项试验取得成功之后，又与通风科的技术人员合作，开展了一系列的瓦斯综合治理项目攻关，先后试验了分区抽采法、高法裂隙抽采法、开采薄煤层释放法等，各项试验都取得了突破和阶段性成果。

秋季的一天，在井下生产时，采面附近的老塘突然涌出一股黑水，只见那股黑水猛然间奔泻而来，一下子就把正在工作中的老队长、周玉发和另外两名工人冲走了。情急之下，老队长一把抓住周玉发的腰带，另一只手抓住了巷壁上的管线。老队长说：“小周，别怕，有我在，你会没事的。”另外两名工人都是老工人，虽然喝了几口脏水，但也侥幸逃过一劫。

李崧知道这事的全部经过后，在大会小会上把老队长表扬了一番，也顺便表扬了周玉发和另外两名工人。过了几天，《渭北工人报》的总编和两名记者来到采煤一队，详细采访了老队长、周玉发和另外两名工友。回去后，一篇长篇报道《与死神搏击的好矿工》在《渭北工人报》上刊发，一时在矿区引起热议。

没过多久，渭北煤矿在集团的支持下，要上一套综采和一套综掘；其中综采给了采煤一队。采煤一队由几十年来的炮采一夜间要转为综采了，工友们心中自然是喜滋滋的。随着设备的陆续到来，周玉发愈加忙碌了。他要带领每个班的工人学习综采知识，甚至设备的每个零部件也要熟悉。经过两个多月的培训和地面上的综采设备组装演练，工人们基本上掌握了综采机组的操作要领。很快地，设备在采面安装了起来，并进入试运转阶段。……

随着综采的应用，煤炭产量也迅速提升，效益也随之提高。渭北煤矿的全体职工和家属都喜上眉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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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周玉发干得得心应手、风生水起时，李崧矿长的一句话，使他调离了采煤一队。原来是宣传部长调往陕北了，矿党政研究后，让周玉发到宣传部当副部长。与此同时，矿上从各大院校毕业生中招进十多名煤矿专业的优秀生充实到了生产一线。

周玉发到宣传部后，干的第一件事是给李崧矿长写了两篇论文，一篇是《采煤工作面前探钢管托顶法应用研究》，一篇是《渭北煤矿瓦斯综合治理方法新探》。写完之后，周玉发呈送给李崧矿长审阅后，就以李崧的名义投给了省级和国家级杂志社。两个多月后，这两篇论文有一篇被国家级杂志采用，另一篇被省级杂志采用。同时，作为科研成果参加了集团的科技成果评选，被评为一、二等奖。李崧矿长领完奖回来后，一高兴甩给周玉发两千元作为奖励。

周玉发与金丹恋爱了。他们俩频频出现在矿山公园和山后的树林中，就连去食堂吃饭也是一起去的。
又过了些日子，在周玉发大学校友的帮忙下，《煤炭报》、《矿业报》和《工人报》的大牌记者陆续来到渭北煤矿采访。周玉发带着这些大记者采访了李崧矿长和其他矿领导，采访了采煤一队和别的单位；临走，又给记者们带了些土特产。随后，陆续有长篇报道见诸煤炭报、工人报等报端，分别报道了渭北煤矿的瓦斯治理、机械化开采、安全管理、职工培训、和谐矿区建设和民生工程等，渭北煤矿崭新的企业形象一下子扩展开来，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周玉发忙着接待一拔又一拔的参观交流团和上级领导，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

在周玉发的主持下，宣传部的工作很有起色，不仅对外报道取得了很大的成绩，扩大了企业的知名度；企业文化建设也有了新的成果，被国家相关机构授予“企业文化建设示范单位。”……

又是新的一年开始之时，李崧矿长对周玉发说：“你可以回到我身边了。”于是，周玉发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矿办，且当了副主任兼秘书。而矿办的惠琴去了劳资科，田小霞去了企管科，金丹则到宣传部当了副部长。

作 者：冯骁，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 李丹：本名李丹斌，韩城矿业公司下峪口矿开拓区工人

作者：冯骁 李丹

编 辑：一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