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婕:妈妈捡苞谷 | |||
煤炭资讯网 | 2012-7-4 14:15:01散文荟萃 | ||
蒲白实业渭南煤矿机械总厂 张文婕
我们家的苞谷都是妈妈捡来的。农忙过后,地里遗留了很多农民伯伯没有掰完的苞谷,黄灿灿的,煞似好看。一吃完饭,妈妈就撇下碗筷急急忙忙下楼了。一小袋一小袋的往回运,最后竟装了好几麻袋。 记得那一次回家,刚推开爸妈卧室门,迎接我的竟是一抹亮锃锃的黄色,和阳光和在一起,耀眼的很。“哇,哪来这么多苞谷啊。”我问妈妈。只见她一摇一摆的小跑过来,满脸自豪的对我炫耀道:“看,这都是我拾的,下午还要去东边地里去呢,那的苞谷好,发红。”听她说话这会儿功夫,我的脸早已拉了有十寸长了,可她还在那兴高采烈的说着。我背过脸去,不说话。 用老话讲,妈妈是个特别会过日子的人。贤妻良母,勤俭持家。为自己不肯多花半分钱,可为儿女,她倾其所有。从高中起我就住校了,到上大学花的每一笔学费、生活费,加之弟弟的开销,妈妈说都能堆一座金山了。虽是玩笑话,可对于当年月收入仅几百,后来涨到近千元的妈妈来说,供我们上学有多么不易。 如今我工作近五年,弟弟也在去年参加了工作。爸妈随着单位效益蒸蒸日上,工资也渐水涨船高。我们家搬进了大房子,生活质量越来越好,按理说退休的妈妈该享清福了,可她竟每天不辞劳苦,跑去捡人家没收干净的苞谷。夜里我躺在床上,想不通。 又回来了几次,不是见妈妈忙着拨苞谷,就是跑楼下晒苞谷豆。我家又是三楼,她就拿几张破布跑上跑下的折腾。有时索性板凳一搬,不上来了,太阳到哪她挪到哪。 上周末回家,妈妈见我第一句话就是,“回来啦,明天咱去拉苞谷糁”。“啊,噢”。心里却暗自嘀咕,这大麻袋这么沉,咋搬得动么,真是没事找罪受。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们就出发了。和妈妈合力才将两大麻袋摞自行车后座上。走在通往农村的路上,我的高跟鞋不停的东倒西歪,发出抗议。抬头看了看妈妈,她正推着车子,走的飞快。 过了磅,105斤。和妈妈合力才将苞谷豆抬后院倒进一个大盆里。轮到我们了,妈妈竟选择自留麸子。“哎呀,本来东西就重,还要把麸子拉回去,就扔了吧。”我嚷嚷了起来。妈妈只说了句你懂啥,便拿了个袋子跑那台大机器后面去了。 回家的时候多了好几个袋子。最下面是麸皮,上面落着苞谷糁,前面挂着苞谷面,还有一袋大一点的苞谷豆。因为是上坡路,妈妈一边呼哧呼哧的喘气,一边还不停的给我算账,“麸子里的面可大了,把那留给人家那才傻呢”,“下个月要给她找个地方养俩鸡,她还有两袋苞谷呢,够鸡吃一个月了”,“一斤苞谷糁2块钱呢,咱这一冬天都不用买了”…… “什么什么,咱这打了有多少斤?”我赶忙打断了她的话。 只见妈妈得意的表情又来了:“呀,有四五十斤吧。” 当时就觉得连吐血的心都有了,为了这几十来块钱,妈妈起早贪黑往地里跑,苞谷摆一屋不说,又是掰又是晾的整了几个月。想到这我就替妈妈抱不平,嘟囔着嘴说:“太不值了吧,就为省这么一点钱。明年冬天我给你买,你可不能再去拾了,累死了。” 妈妈却是一幅自言自语的样子,“你看这太阳多好啊,能补钙。我每天去拾苞谷,又能锻炼身体还能补钙,再说这烂在地里多浪费啊。这人啊,年龄大了就不能太闲,就得有个事干,这样才感觉是活着。” “活着”,多么刺耳的一个词。猛然间我醒悟,妈妈老了,她的腿脚并不如从前了,她比以前更向往积极、健康、充实。累,却笑对大自然。凭借双手劳动,才感觉是精彩的活着。像是跟来时的感觉不一样了,心底没有了怨气,不再怪妈妈大清早把我从床上揪起,也不会怕妈妈忙着累着而妄自菲薄的阻止她田间劳动,更不能曲解了她热爱生活的本意和心意。 再看妈妈,虽然推着车子,但步伐坚定有力;虽然手掌全是粗糙的茧子,但宽大有劲;头顶虽已是银发斑斑,可精神依旧矍铄。妈妈一直走在我前面,影子长长的,好高大;阳光一直眷顾在我们身上,真温暖。我走上前去,硬推过妈妈手中的车子,我也要精彩得活着,我要让嗒嗒嗒的高跟鞋声听起来很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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