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根:怀念父亲 | |||
煤炭资讯网 | 2012-5-4 0:36:08散文荟萃 | ||
人的一生都会有很多让人怀念的人和事,但最令我怀念的是父亲。
父亲是一个木匠,上世纪50年代便来到了白沙矿区一个煤矿,他一生中都是从事木工。父亲的手艺是爷爷传授的。父亲在矿山读了3年夜校,没有多少文化。他个头不高,身材瘦小,但干活肯吃苦会用脑,是矿里远近少有名气的木匠,40来岁便晋升为七级木工(木工最高定级)。他很快入了党,还当选土建队党支部委员,多次评为优秀党员。因工作表现优秀,1973年,父亲被选派到一所矿子弟学校担任两年工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 父亲是个老实本分人,没什么爱好,不抽烟喝酒,不玩牌,不串门。年青时,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当时上有老、下有小,家庭生活十分困难。父亲为了改变家庭生活的窘迫境况,下班回家,就帮别人做家具挣工钱。在“兴无灭资”的年代,谁劳动致富,谁就要遭遇割资本主义“尾巴”。为了避嫌,父亲从不上门做家具,都是主家将木材搬运到我们家来做。父亲每天做木工要做到晚上11点才休息,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又听见父亲的砍、刨、锯的声音。后来还是有人反映到单位,告父亲搞资本主义。支部召开民主生活会时,父亲在会上作自我批评,还作了检讨。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带了五、六个徒弟。工作期间他从未休过病假,每天早上班,迟下班。70年代,有个工区建新井,父亲大半年时间都是吃住在工区。有次在井架上高空作业时,父亲被高压电击伤。为了赶进度,父亲在医院只挂了三天药水,又带伤坚持工作。 1980年,父亲提前一年退休,给妹妹顶职招工。“文革”结束后,割资本主义“尾巴”时代已一去不复返,父亲的手艺有了用武之地。父亲还擅长家具雕刻,做出来的家具榫头结实,不变形,款式新。父亲生活简单,工钱合理,包工或点工任你选。因此请父亲做家具的人自然特别多,生意应接不暇,常常这家还没完工,那家又上门来请了。 90年代,随着商业家具店的兴起,购买家具的家庭越来越多,木匠做家具的行当逐步退出市场。 后来矿山兴做“老屋”(也称棺木),父亲做出的“老屋”很受老人的喜欢,请做的人也特别多。虽然做“老屋”要辛苦很多,但工钱较高,为了多挣钱,父亲几乎天天早出晚归,仅仅只有春节在家休息几天。 在家闲着时,我偶尔也帮过父亲拉锯,推刨,做一些粗活。我试探着问父亲:“我们三兄弟没有一人跟你学做木匠手艺,你的手艺在我们家不就失传了吗?”父亲说:“现在的社会是要靠多读书,多学文化。做木工是个体力活,希望你们今后有出息,不要象我一样做苦力。” 父亲年过七旬后,请父亲做“老屋”的还是不断。母亲见父亲年事已高,也不再让父亲接活了。在父亲的辛勤劳动下,我们家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好,受到邻居们的羡慕。 2000年临近春节,闲不住的父亲忙着打扫家里卫生。下午五时许,父亲擦洗门窗时,突然倒地。母亲和哥哥迅速将父亲送进矿医院,晚十点多钟,因心肌梗塞,75岁的父亲经抢救无效,离开人世。 一年后,在父亲遗物中,我们发现他在每家做工记账的小本子。小本子记载着父亲退休22年里,做工共为家里挣了11万余元。翻阅着父亲做工的收入记录本,顿时,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这11万元,凝聚了父亲22年来辛勤劳动和汗水。父亲一生为了矿山发展、为了我们这个家奉献了一切,心里唯独没有他自己。 经常想起父亲,想起父亲做木工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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