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文学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静夜,读着亚明老师刚刚截稿的三十多万字的长篇报告文学《中国牌矿工:东方高地的深呼吸》,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力量,那种被文学被文字击倒的力量。
时代的观照、历史的视角、人物的长廊,珍贵的资料,宏大的叙事,磅礴的气势,铸就了这部长篇作品的史诗品格。
读这部长篇,既有
“大江东去”的不可遏止之势,更有
站
在山巅之上舒目远望的大气。
这是用真诚和激情歌颂中国煤炭工人的一部长篇力作!
它喊出了时代的最强音,
铸进了作者真诚的思索和真实的生命体验。
这才是报告文学的品质,这才是一个作家应有的责任意识!
诚如文学评论家曾镇南在亚明《歌颂与诅咒》一书的序中所言:“这是一篇能使读者和它所展示的人物、战斗、诗情燃烧在一起的书,也是一本能给读者注入行动之力的书,使你掩卷之余便有所感悟并起而思动,只想投身到中国热气腾腾、日新月异的改革、发展、前进的时代生活中去。”济东煤矿有幸,兖矿集团有幸,中国的煤矿工人有幸,亚明以他的激情与诗笔,形象深刻地记述了足以代表与表现中国煤矿工人的济二人在改革创新中创出的奇迹。 很久以来,提起煤矿,人们就会条件反射般地联想到矿难;提起矿工,人们想到的是浑身上下只有牙齿是白的“黑人”。历经时代与社会的巨大变迁,中国的煤矿工人,渐渐地沦为弱势群体被边缘化,被淹没在“数字时代”“信息社会”“商业精英”等时尚的潮流中了。当人们安享光与热带来的温暖时,有多少人能够想到我国必威手机登陆在线网页 的主力军——600万煤矿工人?有多少人能为那些采掘光明与热量的人重重地书上一笔?或许某些人看来,与时下大量描写现当代重要历史人物和重大事件、以及时髦名人隐私奇遇的作品相比,三大硬仗这种平实的煤矿题材难以带来那么多的轰动效应。但谁又能否认,正是盛产光和热的煤矿,心中装着光和热的矿工,才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温暖?反映二十一世纪的时代精神,又怎能离开那些企业家中的精英,离开那些数以万计奋战在一线的产业工人?这些,一直是亚明密切关注与思考、不断地自问与自忖的问题。 亚明离开大学校门就走进了煤矿,与煤矿工人有着天然的情感联系。正是那些创造奇迹又改写了中国煤炭工业发展历史的英雄们,深深地吸引着诱惑着亚明,无论是在矿山还是在都市工作,他的心灵深处一直都装着矿工,都有一种无法遏制的、想要走近矿山的冲动。也许亚明不是第一个写煤矿工人的人,但他一定是用兄弟般的最真挚的情感走近煤矿工人的人!济二煤矿的矿工们“从新生代到中生代,再到远古时期,365天不舍昼夜,锐利的钻头揭开沉睡几百万年的地层,这是钢铁和历史的对话,是毅力与磨难的较量,他们在打开历史,也是在书写历史。”而在打开历史、书写历史的人群里面,我分明看到了作者的身影。书写这部历史的人,也注定要在地质煤矿报告文学史册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文学犹如时光不朽一样,对于世道人心不可比拟的熏陶引领作用永世不可磨灭。亚明坚信人间大美的标示不会变,坚信向善、正义和真理是通向人类幸福的唯一道路,不管时代和社会表现出怎样浮面的迷惘和浮躁,根本处就在于人心永远向善和光明。立足于这种主旨表达,亚明的这部长篇报告以全方位、深层次透视的大构架来组织,为整体结构的展示与事态发生的全景找到了一个准确的切合点,那就是文化。全书首尾照应,探讨文化传承,把握时代脉搏,以超拔的思想支撑厚重的内容。开篇情思邈邈,精鹜八极,融汇着南北多元的儒家文化、齐鲁文化、水浒文化、黄河文化、长江文化……作家纵笔写来,滔滔而下,文化在这里成为一种符号,统领着全书的走向。因为“文化是一种根脉,没有文化的支撑,一切都会变成无源之水。当你用文化的眼光审视社会现象的时候就会感受一种生命超越的意义。”在宏阔的历史背景下,张亚明穿插以政治经济、人文风物、历史掌故,时空变得广阔而辽远,书写也变得高贵而大气,从而水到渠成地揭示出,正是传统文化的积淀,现代品格的冲击,才使济二人变得一往无前百折不挠;仿佛呼吸万里吐纳灵潮的长江,正是因为济二人秉承先辈血脉,才会以勤劳与智慧,刚烈与强悍,演绎出东方高地的传奇。 走进历史,步入现实,徜徉时间隧道,探求腾飞奥秘,他在现实与未来之间架设了攀升的阶梯,将历史与现实有机地结合在一起,上溯齐鲁古老的历史,下探兖矿集团时代的脉搏,以济二煤矿重铸辉煌、打响“三大硬仗”过程中的一个个时间节点与片断,串起了创新、发展、裂变的让人忘怀的众多事件,一笔笔浓墨重彩地勾勒出当代中国煤矿企业走出困境,创出佳绩步入蓬勃发展的宏伟长卷。从济二人身上,作家觅得了奋发踔厉的民族魂。全文无一处闲笔,在每一个事件的发生发展中都能看到历史的渊源。 经典是用汗水和血泪酿造出来的,是用生命体验打造出来的。我们看到,虽则经历了喧嚣浮躁精神贫乏的时代,亚明依然扮演着那个充满忧患意识、弘扬传统文化的歌者角色,依然那么豪情万丈,热情似火,精力依然那么充沛,激情汹涌;每一部作品依然充满了人对自然的生命展示,对险恶境遇的不屈抗争。这部长篇报告在描述“三大硬仗”的奋战之时,始终贯以煤矿人文、企业发展、安全文化、环境文化、管理理念、矿工情感,既描述了济二矿6000名矿工在地心800米深处创造的奇迹,也刻画出了中国煤炭行业“图腾文化”中温藏着的伟大力量,更挖掘出了一座蕴藏着地质人丰富的精神财富的巨大空间。那一群铮铮铁骨的矿工,在没有光明的地下,挖掘着光明和热能。在燃烧的煤炭里,在点燃的灯火里,都有他们的生命和注视的目光。 文学有着庄严彻底的宗教性,它的本质就一个字——悲。这是一种大悲,悲到极处生出的那种喜悦,美到伤的存在。用心血熬成的文字,才能入人心。从心灵顺着手指尖流出的语言,才是最真实的语言。因为张亚明常常用下井的生命体验写作,字里行间往往带着血和着泪,读它们的时候,你不只引起感情的共鸣,而且会引发心灵的震颤。他用笔为矿难消失的生命悲恸,用笔为创出佳绩的矿工喝彩,用笔为采煤技术的革新欢呼,更是用笔为煤炭事业的空前发展壮大骄傲。在他笔下,共和国煤矿建设者的雄浑和质朴升华为一种崇高和壮美,一种精神和境界。亚明以他的阳刚之气诠释着美的理论,以真实的境界形成了美的风格。 报告文学的大气,不仅显示着作者的渊博多识,更多彰显的是作者宽阔的胸襟。亚明作文与为人一样明快爽朗又富有激情,他是对生活对人生有着独特而又敏感认知的作家,如果没有这样的认知,是无法在文学的世界里去寻找富有张力的人生的宽度和广度的。这部报告文学采取人性化的观照方式,或俯视,或平视,或仰视,多元视角的交叉转换,玉成了文本的精神向度,作品写出了中国煤矿工人承受着生活和精神的双重压力,在心灵上戴着沉重的镣铐的情况下,一面捂着流血的伤痕,一面仍在顽强地发掘地火,为国奉献着光明与温暖。作家顶礼火热的现实,又不废一己的批判立场,下笔文思飞扬,抒写意态横生,大开大合中散发着悠长厚重的文气。 在这座用心用文树起的一座中国煤矿工人的丰碑里,亚明以其新颖的取材、超前的思想、理性的思辨、激情洋溢的文字,为自己在地矿报告文学领域,开创了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开创了一片属于地矿人的精神乐园。这是一部气贯长虹弘扬主旋律,使人振聋发聩、心灵激荡的精品力作!这是一部煤矿工人的史诗!于恢宏大气中不乏细致生动的描写,在昂扬高亢的奔放中流淌着细微的情感倾诉,通篇都可读到让人潸然泪下的情节。感情、理性、政论在整部作品中得到了最完美时代的歌者
“真正的报告文学是来自时代前沿的、具有忧患意识和批判性的。” 当有人撰文感叹“有一种文体确实是在衰亡,那就是报告文学或纪实文学。”时,当有些小说家为“魔幻、穿越”的小说情节殚精竭虑地虚构想象时,当有人对报告文学涉足企业颇多微辞时,当报告文学沦为“广告文学”“妓女文学”时,亚明早已站在时代的前沿,以良知和信念,以百分之一百的拒绝沉重的勇气和毅力,在守望、在解读报告文学这方圣洁的文学园地。 亚明是一位参与意识很强的作家,他常说,作为记者,总要审视时代的善恶与美丑;作为作家,总要寻觅生活的亮点与折光。他从淮北平原的农村走来,又经历了矿山“黑色血液”的浸润,更有三十多年记者与写作生涯,使他在磨砺中独具了一个作家、记者所应有的至为重要的敏锐的政治嗅觉和对现实生活的深刻洞察力。他总是能知微见著,在一种事物还处于萌芽状态时,就知道其事件的实质和发展趋势,并迅疾地做出反应,去描写记述,并于歌颂评判中将自已的所思所想融入作品之中。早在上个世纪80年代,安徽省老孤山煤矿24名矿工被涌水困在井下,张亚明以三天三夜的现场亲历,写出了“可与名震一时的报告文学佳作《为了六十一个阶级兄弟》相媲美”(傅瑛语)的配乐报告文学《孤山情》,当年获得了全国大奖。从那时起,厚实的江淮大地,皑皑雪域高原,贫困却又富有的西部,都留下了亚明那坚实的步履。他把自己和诗句都嵌入了时代,为时代歌哭,为人民击节。“报告文学的痛苦,就是时代的痛苦”。当亚明“甘冒风险胆大妄为”介入一起“产权转让”官司时,面对责难,他坦诚地发出挚言:“社会需要良心,记者和作家更需要良心……尽管我已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也经受了那么多的风险,但我无怨无悔,如果再碰上这样的机会,我还会挺身而出,为老百姓说话;如果下辈子让我选择职业,我还会选择记者!”所以,当那些在市场经济大潮下面对困境与危机挑战的地质人,不畏难不怕险创出佳绩,为共和国撑起一座座工业大厦时,他被激励被感动,为其高歌,为其呐喊,《重扼下的牧歌》《皖军“大提速”》《多棱的“赵文生现象”》《大山回音壁》短短时间,一篇篇讴歌地质人的力作,刊发于国内各大刊物上。亚明始终站在时代的高地上,关注的目光须臾没有离开脚下那片散发着光与热的土地。所以,当听说济二煤矿“三大硬仗”胜利告捷,一举打破了掣肘煤矿多年的发展瓶颈时,他的脑间似乎灵光一闪,眼睛登时一亮,“嘿,这可是一个值得一写的大题材!”于是他便怀着满腔跳荡奔放的激情,急速地汇入时代的潮流,汇入那片水与火缠绵牵手,红与黑激情变奏的神秘高地,汇入那片集聚着多元文化的高地,汇入那片令人仰止的思想高地。在他握住贾民那粗糙大手的一刻,时代的颂歌,即在一个有责任的作家与一个当代中国采煤业的重量级专家之间喷薄而出。 著名作家刘白羽曾言:在文学作品中,时代精神不是通过抽象的说理,而是通过形象来表达的,主要的也就是通过人物形象,人的内心生活,精神状态表现出来的。亚明将创出奇迹具有典型意义的济二人放在了改革发展的背景下,把如群星般的济二人置于生活的激流中,发掘展示了他们崇高的境界与心灵。一项项由矿长贾民党委书记傅正文做出的重大决策,一场场冒顶抢险、奋战涌水、拼命抢修的奋战场面,一个个如兵马俑般跪地挖煤的身姿,一张张缺少日照的苍白面孔,一双双粗砺把钎挥锹的大手……亚明的笔没有停留于浮光掠影的浅表层次的揭示,而是像矿工手中钻机一样,一直向下,向下,直达充溢着矿工生命的地层深处,向着人物的情感空间不断掘进,展示多姿多彩的内心宇宙,于豪情纵横中见出灵魂之深。贾民、傅正文、段石、于正跃、刘心广、亓立明、孟庆燕……那一个个在八百米井下鏖战的身姿,那一双双攉煤的手,扒矸的手,握风镐的手、开煤机的手、攥钢钎的手、抬钢轨的手、打木垛的手、搬风筒的手,于一个个展开的场景中,于一个个形象的描写中,让人感受到主体的鲜活存在,感受到一种精神与人格的大超越,感受到人类道德美好的元素在济二人身上的的留存。在共和国的版图上,济二煤矿虽然很小很小,但它却有幸成为时代大潮中亮丽夺目的浪花;济二人的群英图像,也无疑为在经济大潮中迷失了自我的人们树立一个价值标杆,牢牢定格在国人心灵的底片中。 “作为一个时代的歌者,竟有如此多的故事可以抒写,深感莫大的幸福。”亚明为自己幸福着、骄傲着。他以敏锐的目光关注着现实,捕捉着时代的脉息,追踪着历史前进的脚步。在破壁突围的三大硬仗过程中,有光明与阴霾的碰撞,公理与私欲的较量,也有崇高与卑鄙的搏击。他为改革者呐喊,写改革遇到的阻力和麻烦;为改革的前行加力,写改革的成就与发展,为企业为企业家树碑立传,他睿智的目光一直在扫视着中国必威手机登陆在线网页 高地。热火朝天的采煤大巷,紧张有序的信息指挥中心,战前的动员与壮行,采煤、运输、通风等的各部门间相互协调与对接,彻夜不息的办公室灯光……读那一场场展开的有关“三大硬仗”的奋战场面,仿佛置身田径大赛场,满眼尽是龙腾虎骧风起云涌,我们听得见中国矿工血液的沸腾,脉搏的跳动,也看得到煤矿工人灵魂的燃烧。 “作为一名矿山走出来的作家,中国矿业领域每每发生微澜巨浪,都会引起我密切关注的目光。”亚明是踏实地站在中国矿业领域、站在中国煤炭高地上的作家,是这个时代,是这个改革开放历史进程中最为真诚的纪实者、见证者!这部呈现着历史跳跃的史诗性作品,让阅读他的人不仅深刻地把握了历史嬗变的轨迹,而且真切地洞悉我们民族顽强不屈的神魂。“全长3189米的掘进巷道胜利贯通,象征着中国矿工在地层深处对大自然的一次征服。3万米,400万吨,就体现了两个字:精神。它代表了中国六百多万煤矿工人敢打敢拼、无往而不胜的大无畏精神,代表了中国煤矿工人无私的奉献精神。”只有具备了历史的意识、时代的眼光的作者,才会发出这由衷的赞叹,才能做出这种理性的分析。 这部反映变革时代的长篇报告,放射着振奋人心的魅力和智慧的光芒,他让我们认识了济二煤矿6000名矿工的精神再造。 《中国牌矿工——东方高地的深呼吸》的超越之处在于写出了煤矿工人品质的纯净,干净的感情所具有的力量就是时代的力量。时代并没有错误,责任在人,怎样才无愧于时代? 当一个人以精神的样式存在着,站立着,那就已经走向了圣洁与崇高,这部书的灵魂就在于充分表现了中国煤矿工人的圣洁与崇高。 应该说,这是张亚明用燃烧的热血和沸腾的激情抒写的一部时代报告。有的地方写得气象万千,云霞满纸,有的写得激情澎湃,回肠荡气,有的则写得沉郁苦涩,忧心忡忡。譬如写到煤矿工人为国奉献挖出滚滚乌金的抒情,充满了何等诗意;写到煤矿工人在井下冒着高温、冒顶等艰险困苦挥汗如雨,写得何等深情;而写到一次次矿难与罹难者的悲怆又写得何等动情,写到三万米贯通的瞬间、三大硬仗告捷的时刻,尤其写得山欢海笑,喜泪横飞。 关注改革、记录改革、讴歌改革……波澜壮阔的时代大潮,给亚明提供了无比丰厚的创作营养。有人这样评论说,亚明是一位富于生活热情和激情的时代歌者,他对这时代、这生活、这生命,对生命中经历的一切都怀着深沉的爱和真正的珍惜。他用自己的方式纵情歌唱,他用自己的风格讴歌人生,他用赤诚的心讴歌我们的祖国,用炽热的情拥抱我们的时代,这才成就了一位时代的歌者,“格调高昂、气势雄放,善于营造一种充满朝气、发人深思、催人奋发的时代氛围。” 这就是人们眼中的张亚明。 这是一个勤奋的歌者,这是一个热情的歌者!这是一个肩负时代使命的歌者!
思想的深度 亚明常说:作品没有思想性,就像人没有灵魂。而没有灵魂的作品是没有生命力的。凡是读过亚明作品的人都熟悉,充盈于他作品的是深刻的思想性。 一个作家的思想活力源于他对社会现实的关注,源于他对社会底层的悲悯情怀。如果一个作家面对现实无动于衷,对社会各类丑恶现象视而不见,只是表象地照搬生活,只是对虚幻的假象大唱赞歌,那一定是与深刻的洞察力与思辨力无缘的。著名报告文学评论家李炳银曾说:“好的报告文学作品,从来都不是只对生活现象作平直观照,只是机械地传送生活现象,而是渗透深沉的思辨因素,闪烁着理性的光芒的。”纵观古今中外真正伟大的作家都是思想家,他们总是在自己的作品里表现出一定的人文主义思想,那博大精深的思想一直在影响着我们。 生活考验着文学,考验着作家,一个优秀的报告文学作家,在这个时代的创作,除却渊博的知识准备与丰富的经验准备,还需要其深刻的思想性作为支撑。 我们在亚明的作品中看到了非凡的思想之美! “张亚明是报告文学领域一位执着于现实社会问题思考与表现的作家,强烈的责任感所导致的突出忧患意识,以及对于人类命运的关注,是张亚明一系列代表性作品中一以贯之的特色所在。”国土资源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黄世英的赞语与评定,指出了亚明作品的思想性内涵。 一个丧失了思考能力的民族是危险的,一个不善于思考的作家是平庸的。作家对生活的每一次新发现,在艺术上的每一次新突破,都是以思想的突破为先锋的。思想有了深度,文学作品才会有力度。亚明不但具有诗人气质和敏捷的思维能力,并且总是同被采访对象一起思考和探索。因而,他作品中的思想性不是空洞、抽象的说教,而是蕴藏在整部长篇的宏大叙事中,既重现实描摹,更重审美观照,凡褒贬揄扬,皆真情流露,言则有据,析必成理。他带着强烈的忧患意识,倾注着自己的激情和感悟,对发生在地矿煤炭领域中的一件件大事进行反思,把济二矿思变、求变、大变,创出奇迹这一题材上升到思想和理性的层面,浓烈的抒情转化为深层的议论,多层次、多视角的反映了“三大硬仗”打响之后,由矿长贾民、党委书记到普通的矿工在整个过程的宏大场面中折射出的民族精神。“那些矿工们与黑得晶莹剔透的煤融为一体,都以相同的肤色、相同的性格、相同的呼吸,活泼跃动的一颗颗热烈燃烧的心,没有因远离太阳而腐朽,没有因被世人遗忘而自暴自弃,这就是中国矿工的精神,这就是煤矿工人炽热的灵魂!”“从古到今,像济二人这样不屈不挠向认定的目标一步步走去的华夏子孙,生命里蕴藏着最为充分的英雄素质,最为闪亮的精神,难道不正是我们民族得以生生不息的最大秘密所在!”这些在叙事中发出的议论,闪烁着理性光芒,充盈着诗的韵味。既意味深长,富有哲理,又包含感情,是作家智慧的体现和思想的升华。 西方人常常将知识分子视为“社会的良心”,以为他们是人类基本价值——诸如理性、自由、公平等等的维护者。 “在金钱变成全社会最高意识形态的时候,拿起激浊扬清的鼠标,呼唤久违的激情、理想与信念,扫除人们心灵中空虚冷漠的阴霾,是我们每一个作家都不应回避的社会责任!”亚明在作品里发出了一个有责任的作家的心声。亚明虽未“居庙堂之高”,却是一位有忧民之心,有正义感的知识分子。“中华民族傲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梦想究竟距离我们还有多远?在经济全球化、文化多元化的今天,我们应为民族的复兴和国家的富强做些什么样的贡献?我们的民族在收获物质财富的同时,中华传统文明如何继承和发展?作为背负沉厚的历史底蕴的国有企业,如何在改革攻坚中减少社会震荡,如何为国分忧承担社会责任?作为当代企业家,是否在用邓小平同志那句话衡量自己:‘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应当做点什么?能给后人留点什么?’”这犹如屈原天问般的一个个问句,是作者从内心深处发出的忧国忧民的呼喊。喊得那么大义凛然!他往往把长期郁积在心头的愤懑和不平,如同火山般喷发出来,写得那么愤世嫉俗,那么大气磅礴,那么悲壮雄阔;既有历史的思考,又有现实的思考,呈现出着一个具有良知的人民作家的责任感,彰显着一种“恸问”的现实感。 亚明的作品,不惟歌颂,还有对现实的批判,对国运民情的忧思,对社会底层的关注,对当代思想的挖掘与探求。 如果一个社会失去了批判的声音,这个社会也必然因缺乏活力而趋于僵滞。亚明善于从一个个人们见惯的事件中,用一双慧眼捕捉出其内在的深意,并用独特的视角来展示,来剖析。“……这几年开发区、修建公路、铁路等压占资源占到矿井资源的80%。这个惊人的数字,这样一个尴尬的现实,是不是值得我们深思——在我们资源危机的警报频频拉响的国度,全国各地因为该上、不该上的新区、新项目纷纷上马,又浪费了多少不可再生的资源?”对矿工生命的漠视,“行规”战胜法规的无奈,掌握权柄的霸气,不作为的官僚习气……亚明将作品的思想性融于其所描述的艺术形象之中,在波澜起伏的叙事里提出理性的批评与中肯的建议。 占据亚明心灵的,是那些生存于社会最底层的矿工们的生存方式。在兖矿在济二的多次采访中,在与矿工们的亲密接触中,在长达一年多的采写过程中,亚明那一向为真善美张扬,为假恶丑鞭挞的利笔,再一次力透纸背地划出这样的呐喊:中国的当代精神,只有回到社会底层,才有更生的可能! 在一个全民大谈经济的今天,我们的精神状态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为什么我们的幸福指数并没有因为GDP的增长而增长?是谁剥夺了我们的幸福?是什么让我们感觉不到幸福?是什么抽空了我们的精神?这似乎是一个哲学命题。然而,这些问题作家亚明在鲁西南的大地上,在济二煤矿八百米井下,找到了答案。“从荆棘丛生的地平线走来的济二人,为了“摆脱掉束缚他们精神和肉体的一切”,一路攻关夺隘、矢志创新、顽强拼搏、破壁突围,这种打破传统、舍我其谁的大胆壮举和勇往直前冲破藩篱的精神,岂不正是我们要寻找的东方精神?!”这来自大地深处的精神,也正是当代中国正在流失的精神。 充溢于亚明思想深处的更多还是那悲悯的人文情怀。“文学不能带给社会工业的进步或是商业的繁荣,可是文学有个很重要的价值,就是教育我们如何同情。” 多年行走于地质煤矿领域,看多了死亡,看多了伤残,亚明施予弱者更多的公正正义。“我们给予弱者的不仅仅是同情,还要唤醒他们的做人的尊严和自信。一个人只有挺起脊梁,才能做一个真正行走的人!”而没有健康的生命是谈不上尊严的。“关注生命,关注健康,集社会之力量,办除病康复之事业,可谓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壮举。近乎天文数字的‘三公消费’,哪怕是每年拿出一个小小的零头用于矿山安全建设,难道不足以减少血腥的矿难频率?难道不足以给成千上万个阴间亡灵莫大的安慰?”这里面,既爆响了思想与生活撞击的烈焰,更倾注了作者的理念与情感的交融。 亚明自言:“报告文学”写作,是一个自我挣扎或自我反抗的过程。这个挣扎和反抗的思想深度、精神维度是否具有审美意义,只有让读者去评判。 无需质疑,不懈地追求生命的自觉,不懈地追求生命的价值与意义,让亚明的每一部作品无不透溢着对社会底层的同情呐喊,无不彰显着人间最美丽的悲悯情怀,而在这部长篇报告里面,思想性也就有了更深层次的提升。
如歌的行板
文学的艺术,就是语言的艺术。 著名作家贾平凹曾言:要了解一个作家,最好是看他的作品。从作品的语言可见一个作家的气质性格,他成长的环境,他的学识修养。 对煤矿生活的熟悉,深厚的古文功底,博学的文史知识,专业的技术水平,使得亚明的行文有着一种举重若轻的气度,他的笔触总是在气定神闲中游走。传统的铺陈,现代“蒙太奇”的组接,散文的意境,哲理的深邃,政论的雄辩,时空交错的插叙倒叙,意识流动的闪烁跳荡,引申大义的直抒胸臆,多侧面多层次的人物渲染烘托,或简笔白描,或工笔细画,繁复而又清淅。事件索引,时间为线,上下承起自然,转换过度无痕,大开大合纵横捭阖。而有着刘宾雁、徐迟风格的华美语言中又带着一种锐利的硬度,能够刺人心髓、撼人心魄,坚硬地抵达人物灵魂的深处。 简约洗炼的语言,是对诗意美和意境美的艺术追求。 最精简的文字获取最大的信息量,是亚明的一贯追求,那种深入生活肌理的细致观察和准确表达,对语言文字的精心锤炼和细致玩味,在他的笔下呈现的不仅是准确,也更是独特。其炼字之妙于全篇中几乎无处不在,无词不有,甚至一字不可更改。有时几个字、一句话就能真实准确生动地描述事件过程,并精练深刻地表现人物性格的精神气质。“路边个体小店或者脏污的地摊儿上,一个个刚刚上井的矿工在吃炒面,粗粝泛红的大手(叉)着一筷子,大口大口塞进嘴里……”那一个用做动词的“叉”字,生动形象地展示出了那一时刻矿工的精气神。 亚明善于捕捉生活中的美并在瞬间化为灵魂的文字,“龙的血液在沉睡的乌金里澎湃,岁月的火焰在济二矿工胸膛里燃烧,沉睡亿年的乌金急不可待地冲出井口摇头摆尾跳起了舞蹈。”“煤炭,这种远古森林的化石,把希望的绿色献身远古,把热烈的红色献媚火炉,唯把深沉、冷峻的黑色面对人类,面对矿工。他的骨髓仍然流淌着那种没有被社会染缸熏染的清纯,他的灵魂仍然保持着那种人性本源的圣洁唯美!”这流淌着美的情愫诗化语言,畅若流水,毫无艰涩之感,但却有“滴水穿石”之功,一滴滴都能够穿透人们的心田,激起情感的浪花。 亚明以他高超的驾驭词汇的能力,创出他报告文学语言艺术美、妙、精。因其古典文学的修养,又使得他能够独具匠心地运用俗语寓言典故古诗文。“《山海经》上说,羿射十日,天上只留下一个太阳。那九个太阳哪里去了?有位矿工诗人说:它们掉到地心里去了;矿工正在地层深处,日夜挖掘那九个太阳。”“《列子》中记载愚公移山的故事……我们在济二煤矿的矿井深处之间,处处可以看见:当代的愚公们,仍然在那里挖山不止:所谓‘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子子孙孙,无穷匮也’。他们正在脚踏实地大干苦干。他们早已不相信列子的那个精神感动上帝的神话了。他们自己,就是上帝。”“蛟龙须待春雷吼,雕鹊腾风万里游。” “子规夜半犹啼血,不信春风唤不回。”“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俯拾即是的句子,在繁杂的叙事情节中,起着画龙点睛般的作用,凝练传神,既加深了读者对报告文学艺术成就的认识,同时也享受到了作者那高超的语言艺术的精彩。 亚明常说,如果读者三分钟还没有进入阅读,那你的书写就是失败的。这部长篇报告,是新时期文坛以一座煤矿为载体,以“二次创业、破壁突围”为主线的长篇报告文学,也是一座国有煤矿艰苦卓绝的变革史和发展史;它对当下全面构建和谐社会的示范意义不言而喻。完全可以这样说,这部长篇全景式地展现了跌宕起伏多姿多彩的壮丽长卷,字里行间洋溢着丰沛饱满的人文激情,涵茹着博大深沉的理性思考。 就像一场大戏,序幕在一阵阵高昂的乐曲声中拉开。“这是一场‘强’与‘韧’的战斗!一个个钻头飞旋呼啸着闯过一万米、二万米、三万米的大关,连破历史记录!这是一场“力”与“魂”的呐喊!一车车蕴涵着地火的原煤呐喊着跳出300万吨、400万吨的套子,攀上新的标杆!时针指向2010年12月31日零点——零点是过去的终止,未来的开端。它预示着飞跃、突破、爆发! “零点,是中国煤矿最敏感的关注点——往往瞬间的爆炸,重大的事故,湮灭的是全年的呐喊、拼搏、鏖战!”“峄山以摇曳的松柏读秒,运河以闪烁的波影读秒,猎猎的彩旗以旗语读秒,现场的人们以激动的心跳读秒。”“空气凝固了。快速度——快速度——快速度!”“高标准——高标准——高标准!快,快,快!机不可失,时不我待!快,快,快!挑战自我,攻坚克难!”这样的文字像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滚滚而下,气势磅礴。营造出的既是大战现场的紧张气氛,也是读者阅读的气氛,他抓住了读者的眼球,令你不得不一口气读下去。通读全篇,那紧张的节奏,令人心跳,犹如观看一场胜负在即的比赛。 而对偶对仗有节凑的短句,更是加快了语意的转换,令读者阅读时有一种如入山阴道上,目不暇接之感。“地面是济宁北湖新区开发建设的紧锣密鼓,地下是济二煤矿抢夺煤炭资源的火热战场。一支支队伍掀起弥漫硝烟,一个个精英这里争较雄雌。”“谁说煤矿是一个没有阳光的地方?这里的每寸土地都燃烧着不竭的光和热!谁说这是一个看不见繁星的地方?每个矿工的身上都放射出最闪亮的星光!”“ 时空对位中的速度效益显示了运动生命存在的形式。昼夜交替中的汗水抛洒创造出文明提速隽永的旋律。”这集对偶修辞方式之大成的对偶句,亚明将它们运用得炉火纯青,充分发挥了句式匀称的整齐美和声韵和谐的音乐美,令人叹服。 更有那大笔挥就的排比段所描绘出的恢宏场面,让你无法不感叹中国语言文化的博大精深。亚明用“就是这些煤黑子……就是这些煤黑子……”“曾几何时……曾几何时……”“这是一块多元汇聚的文化高地……这是一个令人仰止的思想高地……”“这意味着……这意味着……”“否定——否定之否定……否定——否定之否定……”这一组组的排比段来赞美中国的煤矿工人,“特别能战斗,特别能忍耐!”的精神,为他们击节,为他们歌呼。 “那是七十工程处机电队工人、团支书成为党委办公室主任、现任党委副书记的张厚生;那是从七十工程处见习技术员成为济二煤矿副矿长的孔华;那是从七十工程处技术员成长为工程师的济二煤矿安监处处长郭恒庆;那是从七十工程处技术员成为济二煤矿现任副总工程师的粱继莹;那是从七十工程处走来的王仁合,于正跃……”这样的排比则以列兵出征的气魄,将一个个人物推出场。 “没有人在空间活动的文章是失败的。场景中一定要有人,就像豪华的房子一定要有人住,没有人住的房子,再豪华都无意义。”(亚明语)如今有些作品只见事,不见人;人,被淹没在的琐细的堆砌之中,像报流水账似的,缺乏思想的穿透,精神的力量。而这部《中国牌矿工:东方高地的深呼吸》,却以精神之光在引领着读者一章章一页页地读下去,其原因就在于作品以人为中心——写人,普通而又大写的人。带领济二6000名员工创出奇迹的矿长贾民,党委书记傅正文,普通的煤矿工人,突击队员,铁血战士,“80后”青年,女人……这些取自鲜活的现实生活中的人物,一个个形象鲜明,真切生动。 亚明善用小说的语言来表现他笔下的人物:“贾民很纳闷,他用手摸了摸后脑勺,又摸了摸耳朵,活脱脱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图像,造型委实不怎么洒脱。”“贾民如同一尊举着酒杯的雕像,猛然胳膊一伸,在人们眼前横起一根巨大的桥梁。”他将自己的感情倾注在并不过多的描写段落的字里行间,由表及里,深刻地反映出人物的内心世界,人物的性格,把鲜活的形象深深的留在读者的脑海中,不能挥去,能够在读者心中留下生动复杂的典型形象。 在人物的塑造上,亚明还善于通过第三人来介绍人物及事件,并将没有生命的事物人情化。“尤其是一个个采煤工身上布满三角形的小块肌肉,手持铁锨舞动的时候肌肉都会说话。”“假如撕裂的皮带有生命,也会哭出声的。”这既精致又富情致小说细节描写,使文学意味更加浓厚。 人是环境的产物,在历史和社会的时空中展开,同时又独立于环境,改造着社会,推动着历史的前进。因而,人与社会、历史、文化是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共同体。亚明塑造人物时,深得其味,总是将人放在特定的历史文化背景之中加以刻画,使人物有一种历史感苍桑感和深厚的文化底蕴。 “为当年的铁军正名,为济二找回自己的尊严!”贾民站在鲁西南这片诞生过孔子、孟子的文化高地上的一声呐喊,将他和他的战友们都融于了中国煤炭历史的大潮中,所有的行为都与这个时代合拍,他们不再是在孤立的存在,济二矿工的“铁军”群体形象便有了深远的意义。这绽放在地矿报告文学领域的艺术之花,也就以如歌的行板,在鸣响,鸣响……
生命的书写
一直以来,张亚明在地矿报告文学领域跋涉着书写着。他写得很苦,很苦……因为,“真正的文学具有一种苦难的质性。”而这种文学的书写者,一定是那些心地善良、敬畏生命、热爱生活的人!也一定是孤独地行进在文学园地的评判者、歌颂者。 新千年的一个盛夏,亚明走进安徽省煤田地质局第三勘探队,以饱含激情的笔触,第一次为地质人写下了两万多字的《一路高歌向天涯》后,他关注的目光就投向了地矿文学,投向了地矿人。他沿着地矿人的足迹,南下西进东突北上,从此可谓一发而不可收,他的写作素材几乎全部来自广袤的国土、地质矿山,他的笔调基本定格在那片流淌着汗与泪,散发着光与热的厚重大地上,这一点我们在他《圣火与锁链》《卑微与崇高》《张亚明地矿报告文学》等几百万字的地矿报告文学中,可以深切地感受到。 “真实,是报告文学的生命,也是一个作家的责任与使命,惟有真实,作品才有感染的力量。”为了真实地写出中国煤矿人的精神,为了获取第一手资料,亚明一次次走进矿山,一次次走进地心深处,与矿工们一道感受大地的心跳。 “在采写这部报告文学的日子里,我真正融入到了这块令人神往的高地,便在生活的激流里逐渐产生了一种异乎寻常的感受,在这里,每一种色彩和每一缕声响都会给你一种不能承受之重;每一种情感和胎动,都会释放一种无比的庄严和神圣,促使你置换或挤兑出心灵深处的某种虚浮和轻飘。在这里,可谓每个地方都是一个高处,一个风景的高处,一个生命的高处,一个审美的高处,一个哲学的高处。”在济二矿采访的每一天里,他都被中国煤矿工人那种奉献精神激励着感动着。 当他得知贾民带领技术人员搞“延空留巷采煤技术”科学研究取得成功时,便一再要求下去看看。“不行!那是采空区太危险,你是北京来的大作家,我们不能让你冒这个险。”矿长贾民看着他因连夜赶写稿子而浮肿的脸庞,坚决地拒绝了。“危险?那你们在底下就不危险么?什么大作家,我与矿工一样就都是打窟窿的,你怎么忘了我在煤矿工作过啊?再说,作家没有真实的体验,又怎能写出真实的作品?”执着的亚明努力说服着矿长。“好吧!”矿长贾民被深深地感动了,那支为济二矿发展而行使权力的笔,第一次为一个来采写的作家,郑重地在请示报告上签下自己的名子。 因特批而接上电的风筒呼呼地转着。在宣传科科长张勇的陪同下,采煤二区区长郭传清带领他们走向800米深处的采空区。穿过沉重的风门,一条泞泥的巷道向前延伸,象一个黑色的大口,想要吞噬一切,头上的顶板不停的滴着水,巨大的石头哗哗响着自由冒落,耳畔回响着“咚咚”的声音,像是大地发出的恫吓声。他们终于来到现场,观察了93上02下顺槽的870米成功留巷。穿梭一个个危险的巷道,亚明看到的是中国煤矿人鲁西南的济二人科学的微笑:“我看到,两壁是一个个粗大的圆形铁柱,里面灌满了井下泵送管路充填浇铸的混凝土,作为沿空留巷的巷旁支护撑力,齐齐整整如同峄山高峰坚挺的“东方砥柱”。复杂的地质构造在科学的杠杆面前乖乖的驯服,井下炮声隆隆煤机轰鸣,4米多宽的巷道安然无恙,闪亮的乌金源源不断送到地面。” 亚明也是矿山诗意与精神的发现者,“置身于沸腾的矿山,走在地球的腹腔,我看到了叠加有序、气势磅礴的各种现代化机械设备,看到了巷道里面密密麻麻粗细排列的6条管线,仅新开拓的3万多米的巷道,交叉错综的风筒、排水管、各种电缆线的累计铺设长度就将近400华里。这里面,包含了多少生产系统、多少生产单位、多少干部职工的付出?”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艾青语)。煤矿是盛产文学的黑土地,八百米深处的盏盏矿灯,或明或暗地闪烁在亚明的文学世界里。亚明是一个为文而生、为文而活的人。只要有需要关注与记录,需要歌颂与揭露,他都会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事情,飞奔而去。在采写过程中,他不辞劳苦,努力在生活的激流中寻觅美的元素,让内容决定形式。他追求的是“诚实的记录”,那些进入他作品中的人物,他都做了实地考察。每天晚上他在矿山招待所挑灯夜战,解读那些采访材料,认真刻苦得就像参加高考的学生,几乎都是熬到凌晨,甚至两天两夜不上床。他用大量的时间去核实事实方面的每个细节,认真执着地对材料熟悉掌握,哪怕是一个数字,一点时间,都不会放过,只有深信不疑后才动笔。他对资料占有,像个贪婪的地主,而用字又像一个吝啬的葛朗台。 报告文学知识性强。亚明对地勘知识的精通,俨然就是一个内行。他总是将专业性的知识通俗化科普化,以少胜多,以简就繁,就像徐迟告诉我们1+1:“采煤工人每天当班来到工作面,第一道程序,就是“敲帮问顶”……地球深处的煤层结构是一层石头一层煤,采煤就是把两层石头之间的煤采出来。煤层上面的石头叫顶板,下面的石头叫底板,两旁的巷壁叫做‘帮’。”读来就像老师在授业解惑。 这一切都缘于亚明的刻苦与自律。许多年里,他极少参加社会应酬聚会,也不参与什么研讨会评奖会。他总说,我是笨人,真正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都用来写作了。而喝咖啡于他人是一项高雅消闲的享受,于亚明则是一味熬夜提神的苦药。他每天只有3、4个小时的睡眠,外出采访时,经常是衣不解带。喝着苦得难以下咽的咖啡,抽着一根根令口舌发麻的香烟,就是他每天十几个小时写作的生活状态。 在济二煤矿招待所,他那彻夜不息的灯光,那通红肿胀的双眼,让所有接受采访的人吃惊。“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像你这样认真的作家,你的写作热情真是让我们感动!”“不,是你们的工作态度实干精神让我感动,不真实快速地报道出你们的业绩,我心里急呀!”采访之于亚明,宝贵的似乎不只是掌握了第一手素材,而在于获得了一种刻骨铭心的体验,一种无法忘怀的情感。“济二人的精神,已不仅仅是济二人的,而是全国煤矿工人的财富!我必须要把他们写出来!” 亚明不仅拥有深厚的文学修养,还具有扎实细致的采访能耐。他总是能够循循善进地引导启发采访对象,将想表述却又表述不清的事件表述清楚,同时给予概括和总结,提炼出思想。 在煤矿他像朋友一样与矿工们坦诚相处,纵使是刚上井浑身黑灰的矿工,他也会凑上去递上一支烟,拍拍他们的肩膀,亲切地说“兄弟,辛苦了,咱们聊聊?” 从济二到他的淮北老家只有二三个小时的车程,可他却顾不上回家看望在家备战高考的儿子,只是在采访写作的空隙里,打电话叮咛儿子:“儿子,努力!爸爸给你加油!” 即使是在家的日子,他也几乎是沉浸在自己的写作世界里,吃饭要妻子喊,睡觉要儿子催。“写,写,你卖给那些字了呀,写字能写饱,就别吃饭了!”听了这话的亚明,总是眯着一双小眼,“嘿嘿”地笑着却不动地方。而妻子也总是又怨又疼地将饭菜墩在他的书桌上。 一个作家要写出好的作品,不仅需要才情与智慧、需要丰富的生命体验与深厚的文化积淀,更需要从容与宁静、需要耐寂寞抗诱惑的执著与坚定。从那几部厚厚的书稿,从他那油烟熏得焦黄的中指与食指上,从他不畏寂寞、遗世独立的文学坚守行为,我看到的是他内心世界里那种坚不可摧的刚强。 很长时间里,浮躁与时尚渗入文坛,一些“明星隐私”“小道消息”“大款生活”……成为写作的热点,成为一些作家们追捧的潮流。而亚明却与同被誉为煤矿作家的刘庆邦一样,“从不追风逐浪,总像一位持重的钓者,只钓自己的那一尾鱼;又仿佛一座智慧的岛屿,只生长自己的植物。”与那些迎合部分读者窥视心理、撰隐私秘闻、献媚权势的市场“畅销产品”相比,张亚明完全是逆潮流而行的写作,他所坚守和呐喊的,是早已被人们认作过时了的理念,比如传统美德,比如价值真理,比如时代精神等等。但他却一直以自己独特而卓绝的姿势、不同寻常的声音吸引了人们的目光。他一直在坚持,从来没有过止息!这将是怎样一种在巨大寂寞和奇崛艰难中顽强坚韧的守持。是什么样的信念给了他如此令人震动的力量? 这是情感呼唤下生命本真的喷发,是信念、良知、使命、责任担当、道德理想、精神信仰的守望。当人们在历史巨大弯回造成的颠簸和扭曲中迷失,在迷失中愈去愈远的时候,当冷漠和苍凉像暮色在所有空间流淌迷漫的时候,这样的守望尤其显得不可或缺,它就是灯塔和火种,等人们有一天终于蓦然回头,会发现光明和温暖一直在那里默默地、宽恕仁慈地等待。时尚没有什么不好,只是一个好的作家,不应该沾带着低俗的虚荣心,不能有庸俗的急功近利,不能有市井意义上的明星心态。 “很多人都知道,‘向生活的每一天挑战’——这是张亚明多年恪守的座右铭。涉足地矿报告文学领域之后,他仍是以忘我的拼命精神和韧性的心血付出,继续实践着他的人生格言。他夜以继日笔耕不辍,‘用拼搏奉献的精神,撰写拼搏奉献的人’;他把激情、豪情、友情和崇仰之情汇聚笔端,挥洒在字里行间,流淌到人物血脉,在‘尚真色’的基础上‘寄真情’,在‘路漫漫’的求索中‘写崇高’;他的作品没有现实的刻意粉饰,没有廉价的莺歌燕舞,地矿人的生与死、喜与忧、苦与乐都在他的人物、事件中交融交叉,从而构成了一幅幅矛盾而统一的、传统而现代的、多彩而完整的、真实而又催人奋进的地矿生活画面。因此有人说,在他的每一篇地矿报告文学的后面,都能看到张亚明那颗滚烫的心和那颗赤裸的灵魂,‘用心为文’,就是他创作生涯的真实写照。”这是亚明曾经的同事、《中国矿业报》副主编赵腊平给予亚明的评价,更是亚明一生为文的真实写照。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在中华文化的历史长河里,在不缺少作家的中国文坛中,亚明像一条汩汩流淌的小溪,向着大海不停地奔流,正如他笔下逐日的夸父,他永远都在向着心中的目标奔跑,他永远在路上……
2012年4月13日凌晨
(注:作者为中国纪实文学学会会员、宁夏自治区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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