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银萍: 拉线那头的风筝 | |||
煤炭资讯网 | 2012-4-22 17:44:30散文荟萃 | ||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段,看着他逐渐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龙应台《目送》 看到这段话语,我内心充满着伤感,在承认龙应台笔锋细腻与犀利的同时,也不得不去咀嚼一次次目送之后的感受种种。 我生长在农村,上小学时我七岁。1989年,父母跟随着移民反乡的大军回到了黄沙满地的故乡,在三十而立之际又一次背井离乡。当时,家里只有我们姐弟三人,我排行老二。因为农村人重男轻女,所以养成了我乖巧的性格。记忆中,那时对于父母的印象是很模糊的,最多的是父亲从我身旁走过时“呼呼”的风声与那个瘦削的背影,一次次的接近又远去。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我害怕父亲,虽然他很少说话。 1990年,我上学前班,与现在的孩子相比,我没有经历过幼儿园阿姨温润双手的抚摸,有的只是狂野的风与柔软的阳光。每天听着学校的铃声准时起床,然后是姐姐拉着我赶往学校,遇到雨雪天,只能是比赛跑步,坐在教室里任体温烘干衣裳。即使父母在家,那时也不会送我们上学的,因为村里人会说矫情,更何况只有年迈的爷爷奶奶陪伴。不过我们至少学会了独立,也让自己的童年在贫困中充实而有趣。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父母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了,我的心里却有些许失落,直到上初中。上学的地方离家40里,每次离开家时,奶奶总是把嘱咐塞满我的口袋,周末准备好便饭在村口把我等候。可能在她的心里,我就是家里的文曲星。我现在还记得自己初中的第一篇作文《我的奶奶》,那时,我似乎已经开始懂了,在奶奶的眼里,她每次等候与看到的是一个家庭的希望,是一条农村妇人眼里的阳光大道。终于,她累了,在等到我高中通知后,在她瘫坐在炕上三年后,在饱尝生活的心酸劳苦,在这个八口之家渐渐接近小康之后,在我还没有来得及实现“等我工作了,给你买好吃的”时,她却匆匆走完人生的八十三个春秋。 当然,我最终考上了大学。从未出过远门的我,这一次竟然是去比西安还远的宝鸡!在我的印象中,西安就已经够远了。那年,同村伯伯的儿子与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就在伯伯与婶子决定同去送儿子时,我的父亲却让二伯陪我去,理由是二伯见过世面。在送我的摩托车驶出村口的一刻,看着在家门口的父母、86岁高龄的爷爷,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之后被我揉了回去。之后无论多少次的来去,父亲始终将我送至车站,即使我怀揣着学费,仍一人独行。一次次看着车窗外的父亲,听着他如一的忠告,我总是在车驶出站的那一刻泪眼婆娑。在异地的日子,我紧守着家人的忠告,贫困但充实地度过难忘的四年大学。 接下来,找工作、结婚、生子,一件件的大事接踵而至。一次次离家、回家,感受最多的还是父母默默的支持。他总是殷勤地打电话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又总是说单位忙的话工作要紧,而当听到我说回,电话那头就开始了忙活,准备我爱吃的,准备他们外孙女能吃的,准备自家磨的面粉,一切都得提前准备好,只为了我回家多呆会儿。母亲总是说,你们那里什么都是买,不如我们乡下的好,边说边往我的兜里装着装那。父亲总是看着我来时买的东西对我说,过日子了,仔细点,钱不要乱花。说着说着,我又该走了。母亲总是挽留,而父亲却说走吧走吧,女儿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 现在我很享受和父亲一同在路上的时光,那样就可以和父亲拉拉家常,说说烦心事,很轻松。只是,每当坐在父亲身后看着他那骤然增多的白发,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看着母亲扬在空中的手,不知道下次母亲又要等多久…… 我很想让他们知道,我永远都是他们手中丝线那头的风筝,只要拽拽,我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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