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单位：川煤芙蓉公司

　　张二娃，身材微胖，剪着平头，接近知命，而今待岗。本工人家庭出生，父亲乃一线工人退休，母亲家属。下有一妹，改革开放初期，随潮南下，嫁与富商，享尽荣华。二娃顶替父亲，先是每天提着钢钎“夸父逐日”掘进，后来扛着“芭蕉扇”攉煤。工作之初，二娃还算踏实，工作积极肯干，可见事太多后，消极思想蔓延，不满现实，为此，他决心改变命运，竭尽平身力气一搏。

　　一次，井下停电影响，二娃倒在帮上睡觉，被班长叫骂：“干不干嘛？不干算逑了，真是个绞车都拉不进来，风都吹得出去的懒东西，懒得烧蛇吃。”

　　二娃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道：“闹个锤子，而今这世道，干的不如看的，看的不如说的，说的不如‘胎砣子’的，你就是干死也是毛虫过街—活该（街）。”

　　其实二娃已经在实施自己的计划了，那就是采取走捷径的方法，胎好领导，直达目标。前段时间，他知道了队长的爱好，就是喜欢钓鱼，为此，他买了两套渔具，自己一套，队长一套，并主动约队长外出垂钓，几次之后，二娃与队长打得火热，称兄道弟，群众意见很大，可领导喜欢，得到官心，压倒众生，得到民心，潦倒一生，职工敢怒而不敢言。

　　后来队里要增加一名机修工，二娃没费吹灰之力就当上了，尽管职工们反对：“他又懒又不懂，凭啥子当机修？”，“起码也要找个勤快点的嘛！”

　　队长答：“不懂可以学嘛，管着他就不懒了嘛。”其实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二娃当了机修后，还是卖力，可能是文化较低的缘故，也许是并不满足的事由，反正干起来很吃力，基本处于应付状态，队长又不好说，毕竟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软嘛。

　　一次，机关生产科的一名科长到队检查工作，开口就谈麻将手气之类，津津乐道，二娃又灵机一动，产生了灵感。于是，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了麻将，并买了麻将牌，经常主动去约科长打麻将，赢了不喜，输了不忧，主动拜科长为师父，鞍前马后，膳食伺候，殷勤有余，真是师徒出马，绝代双娇。

　　不久，生产科要进一名材料员，张二娃又被调到了生产科管理材料，直接在科长麾下工作。一段时间后，材料管理上老是出错，基层意见很大，纷纷反映二娃不行，可每次科长都要出面拣底，后来大家就不提意见了，一切顺其自然。

　　二娃到机关工作后，给矿领导接触的时间就多了起来，有时科长不在，二娃也主动给师父顶着。有一天，全矿举办桥牌赛，自己的分管矿领导也去参加了。二娃想，自己学会了，不就可以与矿领导有更多接触的机会了。于是，二娃八方学艺，勤学苦练，终于能应付一般的对手了。一旦有机会，他就找分管矿领导：“有空没有，今晚整几盘？”有时矿领导也不好找对手，就邀几个人凑合吧。时间一长，矿领导对二娃印象还不错，有时人们说二娃的坏话，矿领导还帮他说：“不要乱说嘛，我看这个人挺不错的，人无完人，金无足赤嘛。”后来机关定主办和副主办，分管矿领导说：“这个人虽然能力差点，但工作是努力的，再说，在机关已经工作几年了，应该定个主办嘛。”其他的同志不说话了，反正又不是我的企业，又没有拿我的钱，关我屁事。

　　张二娃心里美滋滋的，没想到曲径能通幽，好事碰眉头，这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和决心。

　　一度时期，唱歌跳舞成风，领导们经常举办舞会和OK，有时还举办到了露天。张二娃本来不会，但还是每场必到，跟着学习，什么步步踩、快三步、慢四步能够应付。有一次，局里举办卡拉OK比赛，二娃也去报了名，五音不全和扭曲摇摆的他唱得满堂大笑，虽然没有得到名次，但从此出了名，很多人记住了他，说他有胆有识，敢于亮相。一位局领导说：“就要象张二娃那样，想唱大声唱，敢唱就会红。”后来，张二娃通过一些途径，经常约那位局领导出去唱歌跳舞，学习交流技艺，当然也难免破费，局领导颜面大悦。后来，在那位局领导的干预下，生产科又多了一名副科长，当然是张二娃。师徒俩一正一副，名正言顺。

　　张二娃被提升为副科长后，高兴得几夜未合眼，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祖宗三代积德，没想到书没有读几天，斗大的字认不到一升，一个最底层的人，凭着投机取巧，还要当个小官，戴顶乌纱，嗨！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随着干部人事制度的改革，干部交流力度的加大，从科到矿，从矿到局干部都几乎进行了更换，新领导没有了钓鱼、麻将、桥牌、唱歌跳舞之爱好，并砍下三板斧头：公共场所不准抽烟，吃喝超支自付，重新定员定编。为此，张二娃做了第三板斧的牺牲品，生产部本来就多了一位副科长编制，取消了，免职了。群众投票时，张二娃票数最少，下岗了，待业了。

　　这时，有的人开玩笑：“二娃，不要跟人，要跟线，跟党的基本路线。”

“二娃，不要靠胎砣子上去，要靠自己的本事上去，技多不压身。”

“二娃，要明白领导提上去的一落千丈，群众推上去的稳如泰山。”

张二娃的理想与美梦破灭了，他哭了好多天，没想到比起初还惨。

痛定思痛后，张二娃似乎清醒了许多，他决定去学习烹饪技术，回家来开个家常饭馆，专门为矿上的职工家属服务，也许这是自己正确的选择，也是自己真正的兴趣和爱好。

作者：黄吉沛

编 辑：刘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