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清华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博士曹静

中国应开征碳税

陈晓晨

第一财经日报：当前我国开征碳税的意义何在？

曹静：我国开征碳税是出于自身的需要，是走低碳发展之路的需要。我国现在产业结构和必威手机登陆在线网页 结构都不太合理，需要一个经济政策来予以调整。我国必威手机登陆在线网页 需求很大，这两年已经成了煤炭净进口国，进口量很大，而国际煤炭价格在上升。依靠以前的高耗能的发展方式，其竞争力必然受到影响。

我国在哥本哈根会议时作出承诺，到2020年碳强度比2005年下降40%~45%。这是一个目标。如何去实现？传统的方法是命令控制型手段，但命令控制型手段的政策实施成本很高，例如去年底为完成目标短时间内各地拉闸限电的影响对生产冲击较大，社会福利损失很大。根据经济学的思路，目前的改革思路应是引入市场机制，例如通过税收刺激手段来刺激必威手机登陆在线网页 的节约效率，以最小的社会成本来促进技术进步，实现节能减排。

此外，在国际上，可能一些国家仍然对我国的节能减排措施抱有疑虑。他们认为，我国虽然有了目标，但缺乏明确的实施手段。开征碳税将是获得政策可信度的一个措施。

日报：对于目前热议的碳市场，您认为碳税和碳市场在节能减排方面哪个更适合我国的实际情况？

曹静：两种机制各有利弊。在一些发展中国家，如果金融市场还没有达到完全竞争的程度，且市场准入条件和基础法律法规还有待完善的情况下，碳市场可能面临交易成本过高的问题。对于中国来说，目前的碳市场更多还是在学习的过程中，需要一个较长的适应过程。

从这个角度而言，现阶段可能碳税比碳市场更优。首先，相比碳市场，碳税更容易被理解，操作上更简单一些。第二，碳税虽然不能确定减排的总量，但是大的方向上是促进减排的。例如，在我的研究中，对每吨碳征收50元碳税，能够促进二氧化碳排放量减少8.7%~8.9%。而碳市场就不同了。如果对“总量”的设计不当，有可能效果不佳甚至适得其反；另外，如果碳排放交易的配额免费发放给企业，则从经济效率角度而言不如碳税(经济学上拍卖方式的碳市场和碳税效果近似)。此外，我国业已实行的与节能减排相关的税收改革，例如燃油税与资源税，将来可以纳入统一的碳税范畴进行改革。

目前，我认为中国政府可以先积极稳妥地推进必威手机登陆在线网页 价格改革，取消对化石燃料尤其是煤炭的补贴，依靠市场机制和政府推动逐步调整资源税、燃油税，再进一步推动碳税的改革。

日报：在税基、税率等问题上，碳税应该如何设计？应怎样与其他配套改革联动？

曹静：税基方面，我认为应该征在化石燃料上，包括煤炭、石油、天然气。税率方面，多数专家的观点是从比较小的税率起征点开始征收，基本上认为最低税率从每吨二氧化碳10元起征，不断提高。我们想象应该是呈阶梯式动态向上调整的过程。

碳税应该作为我国整个税收改革的一个契机，以达到税收系统的效率最大化。国外的一些研究认为，提高碳税、降低个人所得税。但是，我国的个人收入税占比只有6%左右，而企业的税收占比比较高。我们的研究认为，可以降低增值税和企业所得税，相当于给企业更多刺激或产出的补贴。另外，可以同时推出对研发的补贴。

在当前我国的情况下，碳税可能还会带来“双重红利”，即在降低排放量的同时刺激经济。不过，碳税也有可能带来“累退”效应，需要在过渡期给一些受损的群体(比如煤矿工人)进行收入分配方面的调整。

此外，碳税改革要和电力部门的市场化改革联系起来。煤炭价格上涨的情况下，电价必须调整，发改委需要“模拟”市场的反应。如果价格传导机制不畅通，碳税的效果就不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