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萌:关中方言初探(一) | |||
煤炭资讯网 | 2011-4-7 18:03:10小说林 | ||
作者单位:陕西省煤田地质局一三一队
一、关中方言的历史地位
陕西关中地区历史悠久,文化灿烂,无论地望、人文抑或方言,在中国文化史上都占有突出地位。关中方言是关中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传承千百年关中文化的载体。关中方言得天独厚,博大精深,从这些方言中我们既可以窥视到古老的华夏文化的发展轨迹,又可领略到今人溢于言表的真情实感。 自建都陕西的西周始,关中方言被称为“雅言”。《诗谱》载:“商王不风不雅,而雅者放自周。”《论语》记载孔子教子时说:“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论语骈枝•释雅言》曰:“夫子诵诗、读书、执礼必正言其音。”可见周朝雅言作为国家标准语言,已远及山东等地。西周王朝全面普及雅言在《周礼•秋官•大人行》中有重要记述:“……王制曰:五方之民言语不通,嗜欲不同,达其志,通其欲。”为此,王朝定期召集各诸侯国雅语推广人员进行语言文字教范和语音训练,统一通用文字和发音标准,以“达其志,通其欲。” 古称关西秦声的关中方言,在古代之所以称作雅言并做国语使用,除了王朝一统天下的必然需要,其语调发音还有高雅、文雅、风雅、清雅、幽雅等大雅脱俗之义,娓娓道来圆润清丽,美妙悦耳,理应成为国家正音,人人学范,学说秦声雅言成为附庸风雅之风尚。今人之雅言已失去关西秦声之本色,秦腔高吼激越,言语粗犷奔放,说话习惯粗喉咙大嗓门,但仍不失为中国语言文化中的一支重要特色语言。 电视剧《武林外传》在全国播映引起轰动,西安女子闫妮在剧中的“额(我)的神”,让观众感到亲切,人们并不觉得这一地方话有点搞笑。不少影视导演在涉及关中的剧中试图让演员说一说关中方言,以提高票房价值。 其实关中方言在历史上“热”了一千多年,唐以后,政治中心东移,这一方言才被冷落。 华夏文化的中心是黄河文化,黄河文化的最早源头是渭河文化,关中方言就是沿着渭河两岸,经数千年保存下来的文化遗产,有人称其是语言和文字的活化石,这一说法一点都不过分。 既然是遗产,是“活化石”,不少人积极主张申请“非物质文化遗产”。据说民间一些组织对北京土话、上海话积极主张申遗。那么,关中方言更有资格申遗。相比积极申遗的“北京土话”、“上海话”,关中方言在历史上成为“普通话”的时间最长,在古籍中体现出的文字比其他地方方言要多得多。 现在,多数人没有分清陕西方言和关中方言之区别。陕西方言的范围太大,语种较多,比如陕北话,它是很独特的一种,现在的陕北话和历史上的关中话和陕北话都不属于一个语言体系。安康接近湖北,方言和关中差别很大,汉中及巴山一带接近的是四川话。而关中方言,仅限在渭河两岸。 关中东西八百里,虽说方言其义相近,但发音有别,大致分为东府(渭南一带)、西府(岐山一带)和京畿之地(西安地区)。 比如,东府人把水读作“虽(suì)”,西府人把水读作“谁(sheì)”,西安人把水读作“匪”;再比如“中国”二字,东府人读“宗归(中国)”,西府人读“征归(中国)”,西安话的“中”字发音很特别,用拼音拼不出来,用其他字音也不能代替。是用上齿和下唇作用发出的音,此种发音还有好多字,如“出”、“虫”等。其音都是用拼音拼不出,其他字音代替不了的发音。 清人钱大昕有“古无轻唇音”论断,现代不少语言学家也承认这一观点。那么,西安话中对“中”、“出”、“虫”的发音属重唇音,它是一种古老的发声,称关中方言为“活化石”当之无愧。 上世纪九十年代,一中学语文教师谈关中方言时,他曾说“窈窕淑女”较抽象,他给学生讲解这一句诗时用关中方言“苗条淑女”,学生们很容易理解,“苗条”的口语也可能是“窈窕”演变而来。 儦(音彪),行走快速叫儦,如“老王走路就是快,西安到灞桥二十多里路,半天时间他儦了一个来回”。而关中这一方言在《诗经》中就有,《诗•齐风》有“文水滔滔,行人儦儦”。 《史记•孝武帝记》和《汉书•郊祀志》中都有“先后”一词,嫂子先来,弟妇后娶,故把妯娌称“先后”,现在的关中农村,此称呼还很普遍,如“你先后俩上集都买些啥?”“人家先后俩相处得很好!”司马迁、班固都是关中人,在他们的著作中有关中方言是很正常的。 《论语》中有“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意思是,孔夫子在什么场合说雅言(关中话)呢,在诵诗、读书或朝会时说雅言,平时用鲁国话。“雅”已形成一种模仿、崇拜和追求,故引伸而出的便有雅观、雅号、雅士、雅致、风雅、典雅、儒雅等名词。 有些研究者认为,在秦汉之际,东边被灭的诸国有大量的百姓被逼迫迁到咸阳周围和渭河以北,所以关中方言中有这些地区的口音,这一点不应否定,但融汇的力量很大,小范围往往服从大范围。 西安的回民,从唐时就有,以后陆续从中亚地区迁来谋生,几代人后,原地的口音已基本消失,关中方言、关中口音却融合得很地道。民国及解放战争时期,大量的河南人拥入西安及宝鸡一带,几代人后,他们的关中话说得也不赖。 从以上两例看,外地人进入关中地区,随着时间的推移,语言融入、汇合的占绝大多数,而关中话受其影响有所变化的却微乎其微。语言这东西很“顽固”,不只是关中语言及方言有其特点,其他地区也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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