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军:养鱼池的传说 | |||
煤炭资讯网 | 2011-3-30 15:00:51散文荟萃 | ||
每次回父母亲家,我都要经过养鱼池。现在的养鱼池已经改造成了一座小型别致的公园广场。姑且叫它为公园吧,公园的环境很美很雅静,不过却少有人来。公园显得很空旷,好像唯有四周种植的树木,在向人们述说着它的前世今生。 养鱼池就在矿区工村、我父母亲家的东边。早些年间,父母亲家搬到这里的时候,养鱼池已经是名声显赫了。给工村新址取名字的时候,人们还是习惯地称呼新址为养鱼池。 养鱼池不知道是何人何时开挖的,顾名思义是要在此掘坑养鱼吧。可是养鱼池成型多年以后,我却始终没有见到养鱼池里有一滴水,尽管它的名字叫的很响亮,却没有养成一条鱼。
渐渐的,养鱼池成了工村新址的垃圾排放点。矿区垃圾在80年代的时候,几乎是清一色的锅膛灰。用火铲往灶膛里填火(矿区特产煤炭)经过燃烧,煤炭化为灰烬式的“垃圾”。家家户户,不管是早晨、中午、晚上都要一桶桶的向养鱼池倒灰。久而久之,养鱼池的垃圾像灰黑色的连绵不绝的小山丘,在不断的增高“加吗”。而且工村下水道的水,也在此汇集“酝酿”、发酵。垃圾、污水占据了养鱼池的“半边天”。居住在工村边缘的人们,便在养鱼池上砌猪圈、养猪、搭鸡舍、养鸭子。使得养鱼池的生活氛围显得越发的浓厚起来。可是养鱼池的环境却成了人们的心腹大患。一些死猫烂狗也随意的丢弃在那里,臭气熏天,就像老舍笔下的龙须沟。冬天刮风,这里灰烬冲天;到了夏天,这里成了蚊蝇的滋生地。我家的苍蝇拍子,是父亲找来井下皮带,用钳子一层层的掰开,掰出薄而柔软的部分,将其剪成拍子状,扎上若干窟窿眼儿,系上一竹棍儿,结实耐用的苍蝇拍脱颖而出。我夏天回家,经常会见到这把苍蝇拍。也许这把苍蝇拍,即使千年以后,都不会腐烂的。 我上下班,坐通勤火车是要路过养鱼池的。我对脏兮兮的养鱼池从来不感兴趣。养鱼池的东边就是花果山,山上光秃秃的,没有一颗果树。所以我对养鱼池不屑一顾,也没有去过花果山。 一天早晨,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遍了养鱼池周边的住户,养鱼池里发现了一具年轻的女尸。经辨认,这具女尸生前就是靠近养鱼池工村住户的一位女孩。女孩生前是很漂亮的,她的头发是日本女学生的那种头型。眼睛很大,而且是湛蓝、湛蓝的。平时,她的装束是很朴素的。那时人们的着装,或多或少的都在打着补丁。这位女孩的服装虽然打着补丁,但看上去,她穿的衣服很得体,充分显示出了女孩子婀娜的体型。只可惜,她误入歧途,被致死于养鱼池内。发现她的时候,养鱼池站满了很多围观的人。我只是看到了警察手中的女孩尸首的照片,但却没有看到真人。这天上午,老天竟然下起了雨,又挂起了风。稀稀落落的雨点儿,落到满是炉灰焦子的地面上,让人居然看不出任何下雨的迹象。这是那一年的5月,只当是一场春雨,像是掉在地上的眼泪,没有任何的感觉。几天以后,我写了一篇日记。日记的末尾我写到:珍惜自己吧,年轻的生命,爱惜自己吧,年轻的生命,年轻,是多么浪漫的字眼,何必随意飘落在风中。 以后的许多天,半夜下三班,经过养鱼池,我真有些毛骨悚然,我的眼睛也不敢向养鱼池那边张望。白天上班,经过养鱼池,也只是低着头。估摸着走过了养鱼池,我才敢抬头挺胸向前走。 后来我娶妻生子,离开了父母亲家,也不必经过和时常看见养鱼池了。不过我每次回家,总要经过和看到养鱼池的。养鱼池还是原来的那副模样,只是垃圾山,一年比一年高罢了。 有时候,我还会想起那位年轻的女孩的。我曾经这样想过,如果养鱼池不是一个名不副实的地理概念(我年轻的时候,真的把养鱼池想象成了一个,碧波荡漾,水草肥美的人工湖)。或者,养鱼池不是变作成为垃圾山、污水池,想必那位女孩是不可能将自己的年轻生命遗落在养鱼池里的。 就在前几年,养鱼池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推土机将养鱼池填平了,养鱼池不复存在了。方方正正的地砖,铺满了养鱼池,周围种植了许多的不知名的树木,形形色色的假山,有的像小猴在玩耍,有的像老骆驼仰天长啸。 前几天,母亲叫我回家吃桃罐头(矿区的人们都说,清明节前,母亲给儿子买桃罐头吃,可以免去灾祸),我身患白血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吃罐头免灾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啊。何况母亲,隔一段时间看不到我,母亲是会想我的。午饭之前,我以散步的心情,特意来到养鱼池。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来到养鱼池。我不禁要问:多年以后,矿区的人们会记得养鱼池吗?不管怎样,养鱼池已经成为了近乎遥远的过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后记:男孩子吃桃罐头能免灾,那么,做母亲的,为什么不给女孩子买桃罐头吃呢?如果那位女孩子吃了桃罐头,她年轻的生命,兴许就不会遗落在养鱼池里。只可惜,那位女孩,不是男孩。
作者单位:平庄煤业风水沟矿一采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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