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龙:痛惜 | |||
煤炭资讯网 | 2011-2-28 23:33:33小说林 | ||
作者单位:山西同煤集团云冈矿宣传部
一 车在高速公路上急驰,刺耳的警报声划破那灰白的路面上空,让人备觉烦燥。
周兴抽出一支香烟,“砰”地一声打火机的火苗直窜而出,微弱的火光冲开一丝沉闷,周兴眯起双眼伸过嘴将香烟点燃,轻吸一口后便顺手递给了前面驶室座上的队长,队长没有吭声,接过香烟便放在了嘴边。周兴又抽出两支香烟分别丢给了前面副驾驶坐上的亮子与后坐右侧的陈智,周兴抽出第四支香烟,点燃后迟疑了一下便又递给了坐在自己与陈智之间的“三蛋”,“三蛋”伸嘴过来将香烟叼住,转首投来感激的目光,道了声:“谢谢!”周兴微微点头后,抻手向“三蛋”后背的手拷摸去。“嗯,手拷没问题!”周兴想。
这已是周兴一路上第八次摸“三蛋”手上的手拷有无异常了。周兴又点燃一支香烟后才靠在后座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尔后长长吐出,双眉顿时缓缓展开,眼睛微闭,舒服之感不言而喻。
“陈智,今天估计又回不了家了,你要是今天再不回家,你媳妇肯定又要跟你闹腾了吧?”周兴首先打破沉闷,嘴角带着坏坏的笑意问。
“他敢?还反了她了。”陈智脸色严峻,咬牙切齿道。
看着陈智煞有介事的神情,队长、周兴与亮子不禁菀尔。
队长把视线从后视镜里陈智的脸上移开,笑道:“好,有气慨。”
陈智不无得意地道:“哼,那是必须的。”
周兴与亮子哭笑不得,一时无言以对。
一阵极难听的手机铃声此时响起。
良久,手机终被接起,陈智的声音在车内回荡:“……喂,是媳妇啊……我在车里呢,正要去怀仁下寨戒毒所……对呀,送个吸毒的……嗯,我今天不回去了……什么?你前几天丢钱了?……我没拿!我真没拿啊……噢,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有一天早上我没零钱就从你包里掏了一张十块的,绝对没拿一百元的……哎呀!难道是早上起得早,黑漆漆的我拿错了?……我没瞎说,我肯定是看错了,肯定不是故意的……啊?我为人卑鄙?你怎么还骂人啊?……什么?骂我还是轻的?……我……”。陈智此时愤愤地拿下电话:“……敢挂我电话,还反了你了?”话音刚落,车内所有的人哄然大笑起来,陈智大是窘迫,指着电话详装盛怒不已,道:“敢骂我,看我不回家收拾她……”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周兴大笑之余看了看右侧靠着自己而坐的准备要送往怀仁下寨戒毒所的吸毒人员“三蛋”,此时“三蛋”正咧开嘴呵呵地笑个不停,甚是开心。
二 “三蛋”是前天被队长带头抓获的,连夜搞了所有材料后,今天下午便将其遣送至怀仁下寨的戒毒所强制戒毒两年,今年24岁的“三蛋”一脸敦厚,身体略瘦,刚抓住后,周兴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是个“料子鬼”。那天晚上周兴饶有兴致地与“三蛋”聊了起来:
“你今年才24岁,怎么就吸起‘料子’来了?”
三蛋憨憨地笑笑,随即低下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麻烦。”
“你爸妈跟媳妇知道你吸‘料子’吗?”
“嗯,他们都知道。”
“他们不管你吗?”
“我爸妈管不了我,媳妇跟我闹着要离婚,可是孩子都两岁了,又不能真离婚,所以两人感情闹得很差。”
周兴一时不知再说些什么好,顿了顿好奇地又问道:“你吸‘料子’时是什么感觉呀?
“我刚开始吸的时候感觉头晕、恶心、想吐,现在吸了后感觉心里就不再麻烦了,整个人好象都飘了起来,感觉很舒服。”
周兴望着“三蛋”形容吸毒时一脸陶醉的样子,暗自摇头:“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知道个愁啊?”
“你这一去戒毒所就是两年,你的父母妻子孩子怎么办啊?”
“三蛋”一呆,缓缓沉下头去,整个人颓丧到了极处。
周兴意味深长地道:“你还太年轻,你可能不知道,一个男人从生下来那天便是带着许多责任而来的,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你想想,这些责任,你都尽到了吗?你就为了你所谓的‘麻烦’而图一时的舒服,让老父母与妻子寒心,两岁的儿子更是丢给媳妇不闻不问,你不觉得自己自私吗?”
“三蛋”怔怔地盯着自己的鞋子,没有吭声。
三 夕阳的余晖洒下,渡了金色的怀仁下寨戒毒所,掩不住其的肃穆与阴沉来。
戒毒人员交接办公室里,戒毒所的工作人员为“三蛋”量体温,测心律,换衣服。当所有交接手续均办妥后,“三蛋”对队长说:“现在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现在可以。”队长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三蛋”接过电话,略加思索便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爸,我是‘三蛋’啊……昨天不能打电话,我……我被送到了怀仁戒毒所了。”此时‘三蛋’转过身体看着窗外,续道:“您先别发火,我是用别人的电话打的,不能多说,您记得跟……跟我妈说一声,就说我被送进去了,得两年才能出来。爸……爸,有时间您跟我妈多帮小芳照顾一下您的孙子……您也多注意身体啊……啊,那我先挂了。”
“三蛋”良久不曾转过身来,队长走过去才发现“三蛋”早已是泪流满面,目光痴呆,露出巨大的无助与悔恨来。
队长拍了拍他的肩道:“走吧,进去好好想想,把毒戒了吧。”
“三蛋”突然道:“队长,我还想给媳妇打个电话,跟他交代一些事情。行吗?”
队长微一迟疑,道:“行,你打吧。”
“……小芳,我是‘三蛋’,我现在在戒毒所,……对,你好好地照顾好咱们儿子,我两年就出来了,……你别哭呀,你别哭,两年很快就过去了……小芳,你记得多过去看看我爸妈,我妈的胃不好,你有时间再给她买一些药……对,还是那种药,记得啊……好了,我不能多说了,我先挂了……”又是一个让人深感痛惜的电话,看着“三蛋” 双肩抽搐,哑然地抽泣着,众人一时沉默无语。
少顷,队长沉声道:“走吧,该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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