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苏红：笼中恋歌 | |||
| 煤炭资讯网 | 2011-11-9 11:41:05散文荟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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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夏天，两只鹦鹉被送到家里安营扎寨。
一只绿毛红嘴，身上披着缎面一样的绿色羽毛，在阳光下变幻着色泽，浅绿、墨绿、紫色、深蓝等颜色忽而闪现，忽而隐藏，衬托着红润的啄和黄色的嘴角皱褶分外醒目；两只圆眸子透着琥珀色的灵光，顾盼生辉，它很高贵也很骄傲，时常挺胸阔步在架上踱着步，傲视着周围的景物。
另一只则逊色多了，全身一色淡黄，谦恭温顺地站在角落的架子上。
绿色鹦鹉很霸道，在笼子里俨然是绝对权威。每次喂食，它总是抢占有利位置，爱吃独食，不允许同伴一起进餐。如果同伴没眼色敢于破坏这个“规矩”， 小脑袋一定会遭到绿鹦鹉的袭击。啄一下两下是绝对不过瘾的，绿鹦鹉总会趁胜追击，把对方啄得一败涂地，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才算罢休。这时，绿鹦鹉俨然象个不可一世的将军一般昂首阔步大摇大摆地去继续“一只鸟的盛宴”。
在绿鹦鹉的嚣张气焰中，黄鹦鹉一天天憔悴了，消瘦的势头有增无减。而绿鹦鹉则越发丰满美丽、每天骄傲地炫耀着自己美丽的羽毛，活得分外滋润。
老公为鸟笼配了一只鸟巢，希望鹦鹉家族香火不断。
然而，一年半的光景过去了，不见那两只鸟有任何反应，甚至不见一只鸟蛋。老公自责鸟巢制作不规范，请高手用好木料重新制作了一只鸟巢，分内、外室，中间有连接孔。安装在鸟笼里之后，老公拍拍手，充满希翼地说：“鸟巢不好，它们不抱窝的。这次等着瞧好戏吧！”
两、三个月过去了，还是没反应。
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两只鸟却形同主仆。笼中鸟巢成了绿鹦鹉的豪宅，黄鹦鹉则是门外看门汉，每逢夜色来临，黄鹦鹉形单影只缩在笼中横杆一角，缩着脑袋，脖子上的羽毛蓬松地支楞着，好似随时要抵御不可预测的劫难。
一天，家里来了新“客人”——一只普通的湖蓝色鹦鹉。它是儿子的姑父路上一时兴起逮住的。
从此，绿鹦鹉的“霸主”地位开始动摇。
蓝鹦鹉来了之后，笼中气氛发生了戏剧性转变。黄鹦鹉一下变得勇敢起来。争取平等就餐的战斗打响了，黄鹦鹉与蓝鹦鹉凝心聚力迅速结成同盟。它们同仇敌忾，一起袭击绿鹦鹉，两只啄的夹击让绿鹦鹉难以抵挡，节节败退下来。渐渐情势急转直下，绿鹦鹉成了笼中排挤挨打的对象缩在角落里，几日之间从将军降成了奴隶。
晚上，黄、蓝二鸟一同进巢幸福伉俪般甜蜜。绿鹦鹉形单影只郁闷地在外徘徊，寒风乍起，它不禁一阵颤栗。
老公萌生了怜悯之心，另找了一只铁笼把绿鹦鹉从“苦海”中救赎出来。
两只笼子并列放在一处，争食之战不再发生。黄鹦鹉、蓝鹦鹉相处融洽，一起吃食，一起嬉戏。有时在阳光下，相互帮助理着羽毛；有时帮助对方亲密地啄净嘴角的杂物。黄鹦鹉在这和谐快乐的氛围里，迅速强壮起来，羽毛也变得越来越有光泽。
绿鹦鹉每日目睹邻家的恩爱场面身心倍受打击，从此一蹶不振，再不欢跳，再不鸣叫歌唱，在一个无人留意的午后，它用坚硬的啄推开了水槽上的滑窗，飞走了。
不久的一天，蓝鹦鹉忽然不见了踪影。
老公不急，神秘地对心急如焚的我说：“不用着急。”
“噢？怎么回事？”我迷惑了。平时他可心疼笼中的宝贝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过来仔细看看这个小洞里有什么？”
我伸头朝鸟巢的内室认真看了好一阵，终于瞥见一撮兰色的羽毛。
“噢！它抱窝啦！太好了！”我按耐不住地立刻兴奋起来。
“看来那只绿鸟有毛病。我一直以为鸟巢做的有问题呢！”老公若有所思。
“估计它是二胰子。”我大有所悟。
蓝鹦鹉每天闭门不出，守在窝里孵化下一代。黄鹦鹉的食量大增，总是在横杆上站着，伸着头从巢外往蓝鹦鹉嘴里喂着谷子、小米。那些都是黄鹦鹉口腔中津液浸泡过的潮湿饱胀的食物。两只鸟里应外合，配合密切。
终于有一天，两只毛茸茸的小鸟雏破壳而出。我们兴奋地给鸟笼中添加了不少营养食物，两只大鹦鹉更忙了，每天精心哺育着它们的小宝贝。
后来，我们把小鸟送了朋友，之所以如此爽快，是因为可爱的蓝鹦鹉又“坐月子”了。
然而，这次有所不同，蓝鹦鹉渐渐不再出来排便，吃的也越来越少，好像病了。黄鹦鹉每天仍然诚惶诚恐地喂食，有时喂不进去，它总会焦急地从横杆上跳上窜下，烦躁着。
老公也着急。他忍不住把巢里的鸟妈妈抓了出来，发现尾部下方臃肿不堪好像肿胀着，眼神无精打采。
“蓝鸟一定是得了重病！”老公断定。然而，附近没有宠物医院，也没有精通此术的高人，只能听天由命。
“或许，它得了肠梗阻？”我突然想起不久前同事的老父亲得此症去世。据说症状就是只进不出，很受罪。
“切！亏你想得出。”老公不屑一顾，苦笑了一下，“这鸟看来没救了。”
几天后，老公的“乌鸦嘴”应验了。
蓝鹦鹉死在巢里，被发现时已经僵硬了。
在菜园子里挖了一个小土坑，我和儿子伤心地埋葬了蓝鹦鹉。
接着，一连两天，黄鹦鹉不吃不喝。不久，它也死了。
我拉着哭成泪人的儿子，把小小的新坟冢刨开，轻轻放下黄鹦鹉，把它葬在蓝鹦鹉旁边，一锹掺着泪水的泥土覆盖了冰凉的伉俪。
那里有一株茂盛的向日葵，黄澄澄的葵花头在黄昏中随风摇摆，似乎在替鸟儿挥手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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