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世俗里的一对平常夫妻。 她是来应聘的，一看才知道，原来，她和我们同住在地质队老基地的大院里，是职工家属，平时接触少之又少，如果不是这次来应聘，我怕是都忘了她了。 她来应聘，还带上了他，刚开始我觉得奇怪，真是“秤不离砣，公不离婆”。一聊天才知道，原来，早几年前，她因病失聪了。现在，她在一家湘菜馆配菜，工资不高，可工作时间较长。他本来打算到国外新上的一个钻探项目工作的，但不放心她。

　　他，一个不起眼的小男人，平头，眼皮下垂，样子时时像在瞄准，工作中，他是出了名的多面手，年年拿先进。 她，扎个马尾巴，皮肤白皙，个头高，站在人群里，属于好看的那种。想当初，她怎么会嫁给他的，不清楚。 给他们倒水，让座。她拘谨地坐在那里，“听”着我们讲话。其实，她是不能胜任我们的工作岗位的。

　　从谈话里得知，他们的儿子在南方读大学，早两年供了套按揭房。男人无奈地说，每月十六号，都要紧巴出一千多元来“喂”房子。原来，不觉得日子快，可现在，一年十二个月，月月像赶集似的。她心疼我，想减轻我肩上的担子，一直在打工。

　　男人是真想把女人放在这里做家属工，他拉着女人的双手，一连说了好几遍：“你看看，你看看，她的手都成啥样了”。她不好意思地把手攥成了拳头，他又掰开她的手说：“你看看，你看看，手上开的大口子，多深呀，一年四季，这双手都没有好过，我不想让她在那配菜了，可她说孩子上学要钱，房子按揭要钱，她身体不好要钱，一天也舍不得休息，站在案板边配菜，一站就是十多个小时，她从没叫过一句苦。当初，她嫁给我，图我有个工作，图能当上城里人，可现在，农村也都富裕了，她两个姐姐在乡下都比她享福，真苦了她了。” 他一直在乐此不疲地做着她的“代言人”，她一直羞涩地依偎在他身边。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可我端详着眼前这个女人，再端详着她那双皴裂的手，我也跟着心疼起来。

　　我说给她配个助听器吧，男人一听，马上说话了，“买了，可没有用。我在外面做事，就牵挂着她和孩子，孩子没考出去时，我还能知道家里的情况，现在，孩子考出去了，我打电话可就难了，她听不到，我在外面干活，一天也没踏实过，生怕她身体不好，在饭店里受委屈没处说，自己硬撑着。”

　　她看着我和她男人说话，局促地搓着两手，淡淡地笑着，她的眼神里，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她是个幸福的女人------丈夫疼她，孩子争气，有一处属于自己的房子，对女人来说，这些已经足够。

　　因她干活踏实，向老板辞工没被批准，老板给她加了工资。再后来，我们都各自忙碌着，没有再见面。 当看到某某明星、大腕伉俪又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分道扬镳时，我的脑海里，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这对夫妻来，都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在消然而逝的时光里，他们那细微的举动，那淡淡的笑容，那无可复制的体贴，尽管非常地平常，却溢满深爱。

作者单位：江西省煤田地质局二二七地质队

作者：张昱煜

编 辑：刘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