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每日上班经过的S形鹅卵石小径旁,种着一棵枣树。
七年了,枣树内敛地抽着枝,吐着叶,开着花,结着果。七年前的春天里,我有幸经过这里,亲眼目睹了一位老人在他孙子的房前,种下这棵枣树的全过程。
老人是单位里一位退了休的老机长,湖南人,他弯腰弓背地种下这棵枣树的时候,已近八旬,他用铁锹艰难地挖树坑的情景,一直印在我的脑海里。
枣树见土时,还只是筷子粗的小条儿,黑色的小枝杈,等待着春雨夏阳的滋润。我怀疑这根小条儿能否长大成活,疑惑地和老人搭话,他自信地笑着说:“枣树命贱,好活的很,不信,你就等着吃甜枣吧”,接着,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种完枣子树的第二天,老人从家里赶到城里买药。家里离城里十三里路,他是走路去又走路回的,等他回到家,还没容喝口水,才发现一瓶药买错了,于是,他不听老伴的劝,又一拔腿走回去换药,等他满意地换了药,欣然地赶回家,离家还只有三里路时,因为心肌梗塞,他歪倒在路边的小山坡上,等家人发现时,他一只手里攥着几瓶药,另一只手拉着小山坡的苦荆条,永远地走了。
这是一个倔强的老人,他不麻烦子女,自己去买药,他费心费力地在孙子的房前种枣子树,全都是无私的付出。
冬天里,越长越高的枣树杈上,燕子垒了巢,在夕阳的余辉里,鸟巢的四周泛着金边,有足球那么大,却是寂寞的。“人似燕子家似巢”,看着看着,不知为啥,脑海里情不自禁地会想到那位老伯,又似乎看到了他弯腰弓背地栽种枣树的模样。
端详着这棵枣树,总能想起鲁迅先生的一段文字:在我的后园,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一株是枣树,还有一株也是枣树。从大文豪的文字里,可以看出对家乡枣树的浓浓的热爱和深深的眷恋。树是有心的,人是有情的。
初春时节,这棵枣树迎接着暖阳,枣花盛开时,一树的浅黄色轻云,流畅着一团轻梦,惹的蜜蜂吟唱。苏轼有诗云:“簌簌衣巾落枣花,村南村北响缫车,牛衣古柳卖黄瓜。酒困路长惟欲睡,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枣花伴着香风细雨落下,也有一种别样的情趣。
“人言百果中,唯枣凡且鄙。皮皴似龟手,叶小如鼠耳……”枣子树一般当年挂枣,此时,如果不是正眼凝视,是分不出哪儿是枣,哪儿是叶的,因为,此时的枣和叶,都恰似老鼠的耳朵。
仲秋的某一天,突然发现,枣子红了,先从果实的蒂部红起,慢慢地,一点点地红遍枣子的周身,那种红,是厚重而光艳的红,是朴实而高贵的红。红红的枣子抬手就可以摘到,我不敢吃一颗,怕用牙齿一咬,枣子里会流出一股沉重的悲情来。
隆冬时节,当枣树落下最后一片叶子时,那铁色的枝干,连同那上面的鸟巢,成了一幅漂亮的工笔画。一年四季里,看着这无私的枣树,我心疼的两眼含泪,为种树的老伯,为树上的鸟巢,为“春栽一片绿,秋收满树红”的那一株有故事的树。
本网通讯员:江西省煤田地质局二二七地质队张昱煜 |
编 辑:一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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