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萍:平安树 | |||
煤炭资讯网 | 2011-11-1 8:00:21散文荟萃 | ||
有一些往事可以在心中沉淀许久,可是在每每回忆的时候却依然让人泪盈于睫,如果没有在矿山生活过,如果没有看到过那些从地层里走出的战士,那么你的生命里就没有那样一种对生命虔诚的礼拜,这种情结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才会有的,就像我在奄奄一息的那一瞬间那样一种强烈的求生的欲望让我突然感悟到“只要活着,就是幸福”!我不能把自己的感受强加给别人,但是我只希望看到这段话或者这个故事的时候,能够唤起一名矿工对生命的尊重,对平安的追求,这就是我真诚的心愿。
我22岁刚参加工作被分配在陶二矿的洗衣房工作,每天那些来交衣服取衣服的矿工让我厌烦,从井下上来满身满脸煤尘看不到鼻子眼睛,看不到表情的脸庞只有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我从来不亲手去接过他们那散发着怪味的工装,看他们在窗前毫无顾虑地说笑,我会用很快的速度将他们的名字单位记录下来,让他们把衣服从窗口扔进来,只希望他们赶快从我的视线中离开。
2003年我调进洗煤厂做了一名运转工,每一天我看着那些调皮的煤粒在皮带上缓缓流淌,就像一首永不疲倦的歌唱。我突然止不住在想,煤究竟是什么味道呢?我用双手将黑色的精灵捧在手中,放在鼻翼下细细地嗅闻,这味道和我之前在洗衣房收到的每件工装的味道是一样的。这煤一定掺杂了矿工的汗水,就在我脚下的八百米井下的寸寸土地,我轻轻地放下手中的那一捧煤,看洁白的双手被染得乌黑,一种让我脸红心跳的愧疚突然涌上心头。脚下的这方热土,是父亲生活过、工作过的地方,是兄长和我依然在生活和工作着的地方,而我竟然看不起这些和我的父兄一样的矿工。手上沾染的黑色很容易就会被洗去,倘若一个人心灵沾染了污垢怎么能够洗去呢?倘若我的父兄知道我从心里看不起这些平凡的矿工,那么我衡量一种高尚职业的尺度又是什么呢?难道白领丽人就值得尊重,难道说西装革履就该被高看一眼吗?难道说街头扫马路就不值得尊重吗?我被这样一种情愫纠结了很久却找不到一个理想的答案,直到有一天,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告诉我,我的哥哥在井下受伤了。
电话没有告知哥受伤的严重程度,毫无思想准备的我一时间不知该做何猜测。想要走得快一些可是脚下却沉甸甸的,关于哥哥和我的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闪现:十三岁,哥哥骑自行车送我上学,用他的工资给我买来我向往的白球鞋,给我买来漂亮的丝巾,给我买来在同学们眼中很“潮”的新衣服;十七岁,哥哥带我去理发店,给我洗头理发,给我找工作,哥哥结婚后我们依然在一起幸福地生活;二十岁了,每一年春节哥哥还给我压岁钱,说是只要没有成家就一直给钱……
未到医院就看见救护车在门口停着,嫂子在ICU的门口泣不成声,矿领导和他们单位的工友都在,我的心突然往下一沉径直走到急诊室的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看不清哥哥的面孔,他的身上可见斑斑血迹,露出的双脚看到血管已经瘪了,皮肤是苍白的,隐约能听到他因痛楚而发出的呻吟。我的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流湿了脸颊,在此之前我已经很久都没有去看过哥哥,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在心中,从不会因为时间和空间的阻隔而离开。眼前的此情此景,没有人能够知道究竟是生离还是死别?
父亲母亲被安排在家里留守做饭,我和嫂子轮流陪床。在哥哥的床前,看着床头挂着的鲜红的生命的血液一滴滴流进他的身体,祈祷着他在某一个瞬间突然睁开眼睛,看到这个明亮的世界,看到守候在身边的亲人。床头悬着的生命的“甘露”已经换了8次,白天黑夜的交替已经四天三夜,哥哥终于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他吃力地笑了,父亲母亲还有我和嫂子却忍不住哭了……
哥哥恢复健康能自己照顾自己后,我又回到了工作岗位。在矿区里,看到从身边走过的矿工,他们的身影都是那样可亲可敬,那样默默无闻,却又闪耀着一种精神的光辉。矿工——在黑暗中采撷着光明,看到他们,就如同看到自己亲如手足的兄弟。与矿山相守、与矿工相伴,已经成为每一天生活和工作的内容。在矿山这片热土上,在心中默默地种下一棵“平安树”,为我的哥哥和那些同我哥哥一样工作在八百米井下的矿工,请您也为牵挂着您的亲人、爱人和朋友在心中种下一棵平安树吧!把安全放在第一位,把亲人的嘱托牢记在心中,每天不要忘记给您的“平安树”浇水灌溉,这样才能永葆安全之树长青,幸福生活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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