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会选:我的妻子 | |||
煤炭资讯网 | 2011-10-3 7:35:36散文荟萃 | ||
家境贫寒的我,27岁才结婚。对象是经人介绍的。初见面的印象是,头发比我的长,两条粗长的辫子搭在腰下,眼睛比我的大,个子比我低一点点,耳垂大大的,面目和善,身体壮实,走起路来,健步稳重。她是全县“十佳”姑娘之一,三八红旗手,“赤脚医生”,妇女队长。十里八乡很有名气。
结婚后户口一直在娘家,正值困难时期,她隔三差五,就提几斤麦子白面或蒸的馍送到我家,接济我父母及三个弟弟的生活。我弟弟正在长个子,下地干活也不惜力。穿的衣服、鞋费的很,穿到身上没几天就毛了。我爱人做衣做鞋,家里活难不住她。一年下来,棉的、单的都少不了。补我弟弟的裤腿、袖口时,先把毛的、破的截去,再找一块象似的布接一节。看上去显的更好更得体。
结婚两年没生娃,把我母亲急的,天天盼,月月想抱孙子。我在铜川,爱人在老家,一年见不上几天面,咋能怀娃。母亲省吃俭用,积攒点钱留给我爱人,让她到铜川住。第二年生我老大儿子是在河南老家农村。当时的老接生员经验丰富。她看孩子是“立生”,孩子先下来一只脚,她把这只脚小心地送进去,又调整胎位,经过一番折腾,孩子总算生下来了。可是怎么也不哭,接生员一只手抓住孩子的双脚倒立,一只手拍孩子的屁股,拍了几下没反应。她让人点只香烟,她深深地吸了几口,对着孩子的鼻子喷了三口烟,孩子“哇”地哭了。接生员把孩子包好,整理地干净利索,在一旁帮忙的张炉婶子、本家二嫂和我母亲都才松了一口气,我爱人紧张、揪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忘记难受的她脸上露出了笑容。张炉婶子到村子里喊开了:“辉媳妇生了,生个大胖小子,生了个男娃”。又对我母亲说:“快找籽花,红布条,挂到大门上”。二嫂连忙把红布条籽花弄好,我母亲亲手挂在大门上。以示家里添了男孩,有大喜了。
三个弟弟相继长大,有了工作,爱人就把户口迁到铜川,带着三个儿子和我一起生活。我从郊区焦坪矿调到市区桃园矿,在矿工会、矿办公室工作。离家近在咫尺,忙的回不了家。有时叼空回家吃顿饭、住一晚,还没睡踏实,小车又到家里接走了。家里及三个孩子的生活、学习、教育全有她来承担。爱人带着小儿子,去矿务局家属服务队上班。爆包米花、收破烂,拉着架子车满大街小巷转,一天下来有一元多收入,就算烧高香了。中午赶回家做饭,老大老二儿子放学吃饭,做好,吃了,拾几慌忙又拉着架子车就走。后来到化学防水厂缝补帆布,翻新化学处理防雨蓬布。缝补帆布是计件活。她手脚麻利,手疾眼快,缝的尺数最多,工资拿头份。干这活是夏天热的象蒸笼,冬天冷的难伸手,还要伸进冷水里洗呀涮呀,她坚持干了几年,因而得了风湿性关节炎。她辛辛苦苦积蓄几百元,刚够看病,挣的钱花完了,病也轻多了。又到桃园矿家属洗衣组当领班。干活抢在先,累活、脏活、重活干在前。以后又在矿劳动服务公司五交化门市部当售货员、主任。风风火火十几年。
2002年办了集体工退休手续,每月有固定的退休金。如今家里家外都是她支撑着。买菜,基本上是减价的,伦堆的,卖菜的大多到下午一点多把菜卖的所剩无几,她瞅着这些菜贩急着回家,菜就便宜,也好讨价,本来卖两元、三元,一元就处理了。每天家里有六、七个人吃饭,她每天都是几兜子、几兜子,提的、背的,背不动让人捎的;买肉,她买那些熟人摊上卖的肉,质量放心,价钱合理。一个月下来,能省几十元,上百元。
父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她日夜守护,做好吃的。洗脚洗脸、端屎倒尿,伺侯周到。我岳父91岁,岳母83岁,我父亲81岁,母亲94岁相继去世,都离不开她忙来忙去,跑前跑后的辛苦劳累。家人邻居,远近亲戚都夸她是一个孝顺女儿,孝顺媳妇。她心里不存事,睡的时候只要躺下,几秒钟,鼾声就来了。如果遇到什么事,她整夜翻来覆去折腾,睡不踏实。孩子上学、成家、筹借买房钱、儿媳添娃,都是她操心,处理地顺顺当当。
我经常说,你怎么是个女的,要是男的就更不简单了,可比我强多了。我们两人相处,也有磕磕碰碰拌嘴的时侯。过去吃饭要粮票,穿衣要布票,夏天一身单,冬天一身棉就很不错了。如今吃的,穿的不发愁,可爱人总嫌穿的衣服不合时宜,要打扮的有气质,不俗套,要添置新式样。我说,衣服有新的,还那么多,旧的也干干净净的,再买还是放在那里,买回来我也没穿,这时侯她让儿媳妇把买的衣裳拿给我,这一招弄得我真没办法。有时侯老家有事,她回了河南,晚上听不到她的鼾声,白天听不到她的唠叨,反而我觉得缺点什么,空荡荡的。生活就是这样,它有内容去充实,它有起伏去击活,有动荡,有激情,有滋有味。
结发之妻对我家的恩、对我的情,我下辈子也还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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