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语：9月19日，由中国文联、山西省人民政府和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办，大同市人民政府承办的第八届中国民间艺术节暨第九届大同云冈文化艺术节在大同开幕。全国政协常委、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冯骥才出席开幕式，并在随后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中就文化保护、文化价值以及文化产业等问题回答了记者提问。

　　中国产业报协会新闻中心总策划屈金星应邀参加新闻发布会，并就上述问题向冯骥才提问。以下为问答实录：

　　屈金星：我经常来大同，这次来感到大同的变化是天翻地覆的，我觉得这里有耿市长的贡献，当然也有冯老师您的贡献。我的问题是，您提出把大同建设成“中国雕塑之都”，那么这个“中国雕塑之都”在国际上处于什么地位？刚才您列举了国际上的一些雕塑之都，中国的雕塑之都和他们比起来有什么特点？

　　冯骥才：你一次提了太多问题，如果有忘记的再提醒我。刚才我讲的是对彦波个人的一些看法，我认为今天大同这么快的速度绝对不是一个人所能完成的。我刚才也提到了这和团队、班子是分不开的，和社会各界以及大同人民的支持是分不开的，这是毫无疑问的。作为文化人，我认为这是我们的责任。前两天我参加了南方一家媒体组织的一个关于社会责任的会议，我讲什么是社会责任。责任按字典解释就是份内的应做的事。比如我是父亲，我对儿子就负有责任，我对家庭负有责任，我对母亲负有责任，我对妻子负有责任，这些是义不容辞的。还有一个和这个词相对应的词汇，就是义务。义务就是份外的事情，但是我把它承担起来了。义务你可做可不做。社会责任就是把义务当成责任来做的。在整个社会文化转型期间，怎么转型得好，使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不丢失，使我们民族发展得更好，使我们的文化更强大，这就是我们的社会责任。

　　屈金星：云冈石窟是雕塑之都一张闪亮的名片，它和敦煌以及洛阳龙门，包括大足石刻和麦积山石窟有什么不一样？而且作为文物保护专家是否有可能将这几个石窟组成一个联盟，从而更有利于对石窟的保护？

　　冯骥才：关于云冈石窟是这样的。在美术领域里，有两个最重要的门类，一个是绘画，一个是雕塑。绘画，叫国、油、版，就是国画、油画、版画，还有就是雕塑。你们看中国绘画史很奇怪，绘画史早就变成精英的绘画史了，从唐朝吴道子开始，甚至早一点的从顾恺之开始，特别是文人化以后，绘画的成千上万，一直到齐白石、吴冠中，大家都知道。我们的雕塑家知道吗？我们有这么多雕塑家，有谁能知道呢？但是西方不一样，西方也有雕塑的历史，西方从文艺复兴开始，从米开朗基罗开始，就有大量的大家知道的，比如，罗丹、毕加索等，这些比较著名大的雕塑家。我们国家雕塑没有精英化这是一大特点，大批雕塑是在民间。过去我们对雕塑的认识不够，所以叫雕塑之都，大家会很奇怪。但是中国的雕塑非常非常的伟大。这个我就不多说了，上次雕塑之都的会上已经说了很多了。

　　云冈和敦煌区别在哪儿？敦煌也有两千多尊泥塑，云冈主要是雕。敦煌的岩石不行，所以它不能雕，只能画壁画，然后用泥来塑像。塑和雕是不一样的，塑是加法，原来没有的，用泥和软材料把它做出来；雕是原来是硬材料，做减法，把需要的东西做出来，这两个是不同的。云冈主要是雕刻这方面的。它很有意思的地方在哪儿呢？就是说佛教造像。印度佛教从丝绸之路传过来的时候，这个过程太长，就不讲了。佛教传到中国之后，它实际被泛化到各个地区，比如在西域里面，它有龟兹的形式，这些石窟是一种形式。到了敦煌，又是千佛洞，又是一种模式。它到了各个地方，又是各个地方的形式。佛像也有很多种形式，但是没有统一的中国范式。到了北魏时期以后，这个时期很重要，北魏鲜卑人就把它自己的、独有的、亲近的、刚健的，这样的民族精神融入到外来的雕塑里，非常有特色的“北魏模式”，我们也叫“大同模式”。因为大同当时是北中国的首都，它用国家的力量，把这个范式灌输到全国，所以中国的造像有一个北魏的时代。而且也把佛教美术史，或者叫宗教美术史，也就把北魏作为起始时期，这个时期最典范的作品就是云冈石窟。北魏的雕塑你现在拿出一米高的一件，如果拿到苏富比拍卖的话，千万美金都没有问题，你说云冈的动不动就是几十米，你说它的价值有多高，你说拿经济能衡量吗？所以说，云冈的价值太高了。关于石窟联盟的问题，现在中国有一个石窟的协会，他们统一地研究中国的石窟艺术。

　　屈金星：还有就是商业化和文化保护一定是矛盾的吗？是否有可能在当代市场经济环境下寻求到非常好的保护方式，既能得到好的商业效益，同时又能比较好地进行文化保护？比如我在河南开封看过一个大型实景演出《大宋东京梦华》，利用声、光、电等手段把中国古代宋朝激活了，而且在商业上也获得了比较好的价值。我在想是否有能成功解决商业化和文化保护两者鱼与熊掌兼得的模式？

　　冯骥才：商业化的问题，我感觉有两个词汇，一个是文化产业，一个是文化产业化。我赞成文化产业，不赞成文化产业化。因为文化产业是名词，是美国20世纪初兴起的，按照工业标准，生产经营式的产业，或者文化服务的这种产业，就叫文化产业。文化里有一部分是可以产业化的，有一部分是不能产业化的，因为文化里有一部分是精神的，精神的东西是不能产业化的。你说爱情能产业化吗？你说，我和我爱人用三年时间打造出我们的爱情产业，可能吗？文化产业是要发展的，像刚才你说的，美国的那种歌舞，包括丽水金沙那样的，红磨坊，文化产业是可以搞的，但是我不同意文化产业化，因为文化产业化是动词，我们一动起来的话，就会把不能进入文化产业的当做商品去卖了，或者按照商业规律来做了，那就会把我们的文化破坏了。

本网通讯员：窦涛

编 辑：刘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