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文华:故乡的涝池 | |||
煤炭资讯网 | 2010-9-18 3:02:04散文荟萃 | ||
虽说是中秋临近,可这几天天气出奇的热,昨晚由于妻子和我抢着看电视,出于对偶尔抢着看电视的妻子的理解和家庭的和谐,我只好回到书房打开电脑,漫不经心地浏览着当天的新闻,百无聊赖中打开了我的相册,翻看到一组照片,那是我古历6月25日家乡过古集时照的,那张故乡涝池的照片竟然在眼前不停的晃动,历历往事在一瞬间过电影似的出现在眼前,那是故乡的中心,是先辈们休闲娱乐的的场所,也是我童年记忆的源泉。 我的家乡地处渭北高塬,村村都有涝池,故乡也不例外。涝池在村子正中间,约有二三亩大小,椭圆形,深约三丈有余,四周用青砖和石条砌成,涝池正北头是入水口,水道上原有一座戏楼,听老人讲,这个结构在当时曾是四村八寨艳羡不已的组合,每当戏楼有戏曲表演,丁丁当当的鼓乐声竟能传播到十里以外的地方,引得周围村庄的人们不远万里前来看戏,劳累耕作的疲乏在红男绿女的表演中慢慢褪去,原来那巨大的回音竟是宽阔的涝池所为,因此时至今日,虽然古老的戏楼早已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但涝池却依然存在,不是为了蓄水,而是为了像我一样思念故乡的人的念想吧。高塬缺水,井深三十余丈,百姓视水如油。涝池的功能一是储水,供牲畜饮用兼之洗衣;二是排涝,夏秋两季或遇暴雨或遇连阴雨,村里各家各户的水一齐排入涝池。 在记忆里,涝池一年四季都有一池清水,犹如一方明镜嵌在村子正中央。在饮水极度困乏的髙塬上,一池清水就是全村几百口牲畜的饮用水,清晨,便有成群的七大姑八大姨担着各种形状的水桶前来取水,早起的各色小鸟穿插其中,来回飞舞,不时地俯冲直下,溅起层层涟漪,宛如莲花朵朵;中午,数十头耕牛一溜长串地踏进池水,低头痛饮,罢了,昂首长哞,犹如火车汽笛声声;夕阳西下,晚霞映照,池中如同浸泡着七色彩缎,有少妇村姑在池边洗衣,人面晚霞相映红;待到夜晚,蛙鼓声声,明月和满天星斗一齐跳进池中沐浴…… 涝池的黄金季节是夏季,每到中午,炎阳当空,微风不作,好不容易躲过午休老师的眼睛,我们一伙半大小子偷偷溜出学校,脱得赤条条的,不管会不会凫水都扑进池中,小手扶住水池边缘,小脚上下扑打,不一会儿池底淤泥泛起,昏黄一片,戏水搏斗,喧嚣得似要把乾坤倒转,此时此刻,路过涝池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害羞地匆匆而过,连头都不敢抬起,玩得正起劲,忽然听得老师大声的呵斥,宛如一群无头苍蝇到处乱窜,身后是老师“别慌,慢慢上,别滑倒”的呼喊声。 夏季往往是暴雨肆虐的季节,一村的洪水都往涝池排,遇到特大暴雨,个把钟头涝池就涨满了水,但从我记事起,村子因为有涝池的及时蓄水而没有发生水患,年复一年的为人们提供着服务。 冬季池水几近干枯,村里便派人把涝池掏一掏,整修整修。于是,家家都出劳力,掏出池底的淤泥,又从很远的地方拉来土质较硬的灰土,大石夯在数十个年轻后生的嗨呦声中,被缆绳高高举起,一夯一夯地砸下来,使得涝池旧貌换新颜。说来也奇怪,就是那个我连水泥都不知是何物的年龄,黄土夯实的涝池却从没漏过水。 近年来,苹果、花椒、养殖等主导产业纷纷崛起,加之西部大开发国家政策的不断倾斜,人居环境的变化,各个村庄都通上了自来水,田间地头多了蓄水窖,修了甘露工程,满足了旱季灌溉的需要,耕牛牲畜也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涝池也改变了数千年来水涝了才有池的规律,成为像我这样的思乡人难以改变的记忆,涝池的水在我心中永远是春夏秋冬,浇得玉谷丰登,果实累累。 这样写着,不知是邻家那个小孩的哭声打断了我,抬眼一望不觉已是凌晨一时,电视屏幕也是漆黑一片,屋内什么声音也没有,妻子已睡熟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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