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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明光:张勇的矿山生活

煤炭资讯网 2010-7-6 9:43:30小说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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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来矿山

四川北部是典型的山区概貌,那里群山连绵起伏,座座高山首尾相连,形成一个比一个大的山环,而一条条溪流、河水也自山谷之间缓缓流出,随高高低低的山势而千回百转、悠悠地长流不息。黑山县八十余万人口就分布在莽莽群山之中,或依山而居,或临水而住。那里山高地广,农民世世代代以耕田为生,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茂密的山林里有野猪、野鸡、麋鹿等珍禽野兽,还有有杜仲、天麻、核桃等土特产,尤其是矿藏资源十分丰富,分布着不少铁厂和大大小小的煤矿。

张勇,今年已经30多岁了,就生活在万山环绕、一个叫金鸡岭的煤矿,那儿方圆不过千米之大,却生活着6000多人。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儿的人们就靠煤炭养活自己,他们的子子孙孙就繁衍生息在这片黑土地上。
张勇的父亲是个地地道道的煤矿工人,从事煤矿电工职业,现已退休闲居在家。1992年,张勇18岁,像千千万万个矿山子弟那样,技校一毕业就被分配到金鸡岭煤矿通风队,当了一名井下工人,从事瓦斯检查职业,从此张勇踏上了一条苦涩无比、万分艰辛的矿工之路。

1992年,他怀揣五彩斑斓的梦想,开始在金鸡岭煤矿上班了。他干的是瓦斯检查工作,属于“三班倒”。早班、中班、夜班轮流反转。每个早班连续上三天后就休息一天,接着上下一轮夜班;夜班也是上三天就休息一天,接着上中班,每轮班就这样以此类推、周而复始的循环着。

起初,张勇还不习惯井下工人的生活。比如上早班,凌晨4点半就要起床。那时,天色一片漆黑,如果是冬天,由于天气寒冷,人自然十分贪恋温暖的被窝。过了18年安逸轻松生活的张勇,哪里忍受过这种早早地起床,就去谋生的痛苦呀!但是为了生计,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僵手僵脚的穿好衣服,下了床,来到调度室,背上自己的瓦斯检查仪器和矿灯,和几个瓦斯检查员一起,有说有笑地走过一段弯弯曲曲的水泥公路,然后告别漆黑的群山和天空,一头钻进属于矿工们的黑越越的井下。张勇和他的伙伴们手持矿灯,慢悠悠地行进在宽大的主巷道里,那些灯光如一道道火红的灯柱,随不断前行的身体而忽悠忽悠的晃动着,在那漆黑的巷道里很是抢眼。但那灯光只能照亮约10米的范围,矿工啊,就只能看见这“鼠目寸光”的范围。张勇和工友们穿过一条条宽大的主巷道,在一个三叉路口处,张勇和其他瓦检员分了手,就进入了潮湿、狭窄的分支巷道。巷道里淤泥满地,阴寒的风呼呼而过,煤灰四处飞扬,这就是张勇的工作场所。张勇是一个温室里长大的孩子,他哪里见过这地狱般的地方!这里没有明媚的阳光、没有葱茏的树木、没有鸟语花香,他只能看见一灯如豆,只能看见灰尘漫天,只能看见狭小如蚕茧的巷道。如此恶劣的环境,不知让他留下了多少凄凉的泪水。瓦检员都是单人作业,张勇在一条条狭窄的巷道里踽踽独行,他钻进一个个狭小的孔洞里检查瓦斯的浓度,飞扬的煤灰很快就乌黑了他白嫩的脸。他走累了,就坐在一块干燥乌黑的煤炭上休憩。几分钟后,张勇又开始在漆黑的永远也走不完的巷道里,形单影只、落落寡欢的行走,去检查各个工作地点的瓦斯浓度。张勇这样劳累的在井下工作9个小时以上,才能返回地面,回到往日毫无好感、而今倍感温馨的人间。当张勇第一次出井,看见阳光明媚,菜花朵朵的山野,张勇情不自禁的留下了一颗颗滚烫的泪珠,他还忘情地自言自语:“井下地面真是两重天呀”!就匆匆地去了洗澡堂。

第二章 洗澡

洗澡对矿工来说,是每天的必修课。下班归来,一身都是煤灰,眼睛、鼻子、等七窍,甚至矿工的肺里、血里到处都有煤灰、煤尘,因而有一些人,因吸入煤灰过多而患上煤肺、矽肺。矿工就是这样一种要付出很多艰辛和血汗的特殊群体,所以洗澡对矿工就具有特殊而重要的意义。

1992年,洗澡堂里,有一个清水池和浑水池。矿工们先在浑水池里洗去了身体的煤灰,才能进入清水池。刚下班的张勇也不例外,他猛然一下,就跳进表面飘着一层黑色污浊东西的浑水池里,舒舒服服地浸泡了好几分钟,他才坐到乌黑光滑的水池边上。他首先在布满煤灰的头上抹上肥皂,接着又在身体躯干和四肢抹上肥皂,然后用抹了很多肥皂的毛巾,从头至脚不停的揩擦。眼眶、耳朵、鼻子需要仔细、轻柔的揩擦,而躯干和四肢用涂满肥皂泡的毛巾,很快就可以洗擦干净。约10分钟后,张勇就洗干净了身体。匆匆忙忙的穿上了干净衣服,就迈着急匆匆的步伐,朝煤矿分给他的单身寝室而去。

第三章 张勇的恋爱结婚

业余时间,张勇喜欢和朋友们到山野里去耍。春天来了,天空,白云朵朵,山上,野花遍地,好不令人赏心悦目,这一切美景,对井下矿工来说,真是美不胜收!漆黑的井下可是连杂草都不生呀,那里可是生命的禁区哟!张勇和他的伙伴们边走边侃大山,小至矿区张三李四家的鸡鸭鹅,大到世界政坛风云,他们无话不说。但是矿工最喜欢谈论的还是女人。张勇和他的年轻的朋友们 ,已经到了“哪个少男不怀春”的年龄。他们说起年轻的姑娘,就更带劲了,什么女人最讨人喜欢呀,什么女人最爱家呀,什么女人最性感呀,什么女人床上本领最高呀,他们谈的唾沫横飞,激情飞扬,弯弯曲曲的山路上撒下了他一串串欢乐的谈笑声。走累了,有的人就席地而坐,而喜欢看书的张勇,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杂志书,坐在冰凉的石头上,靠着弯弯曲曲的树枝,有滋有味的看起书来。

不上班的晚上,那时哪里有什么电脑哟,张勇就坐在单身寝室里,常常陶醉于缠绵悱恻的爱情电视剧,为剧中爱的死去活来的的男男女女,时而开怀大笑,时而泪流满面。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张勇的矿工日子像走马灯似的,一个个地晃了过来,又一个个地晃过去了。很快,时间到了1995年冬天。经人介绍,张勇认识了一个叫翠花的姑娘。翠花生性温柔,说话轻声细语,软绵绵的,叫人听了全身通泰至极。张勇也是一个怜花惜玉之人,对翠花体贴入微,关爱倍至,很快二人就堕入爱河。从此,矿区公园里、小路上、山间小径,到处都有他们二人肩并肩,手拉手的美丽倩影。

1996年夏天,一个夕阳西垂的傍晚,凉爽的晚风轻轻吹来,那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柔柔柳枝,也妩媚的轻歌曼舞起来,波光粼粼的溪水欢快的流向茫茫远方。此时,张勇与翠花就在小溪边草地上,席地而坐,二人亲热地手拉手,面对面,他们忘情的谈笑着,手舞足蹈着,到了高兴处呀,那翠花的眉毛笑得如一轮弯弯的月牙儿,那张勇的大大的眼睛也笑得眯成一条细缝。二人简直忘记了时间的流逝,不觉间,月儿已经上了柳梢,二人还是谈得那样兴奋、热烈。不知不觉,二人越靠越近,月光下的翠花,笑颜如花,吐气幽香如兰。此情此景,张勇情难自禁,忘情的热烈的吻了翠花。翠花也把自己纯洁的初吻,激情的献给心中的张哥哥,两张湿润红唇紧紧的贴在一起。张哥哥的手紧紧的拥抱着翠花,翠花的玉手也紧紧的环抱着张哥哥的腰,二人心中激情澎湃,一时情难自禁,张哥哥忘情的解开翠花的纽扣,激情澎湃的吻起翠花的玉体。翠花顿时满脸娇羞,幸好朦胧月色里张哥哥看不见。翠花本能的想推开张哥哥,可是自己居然没有半分力气。就这样,二人进入如痴如醉、如梦如幻的人间至乐境界。

有翠花相伴,张勇的日子流淌似蜜,时间很快到了1996年10月。这个月的一天早上,张勇和翠花吃完早饭,就欢呼雀跃地来到春花镇民政部办理了结婚证。婚后二人的日子,有浓浓的甜蜜,也有淡淡的忧愁。那时月工资收入不过300多元,生活过得极为拮据。为了油盐酱醋,夫妻没有少拌嘴,有几次甚至闹到去民政局办理离婚证的地步,但是夫妻喜笑颜开的时候更多。

第四章 翠花生孩子

婚后的日子慢悠悠、紧巴巴的过着,时间很快到了1998年1月20日。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矿区的大街小巷两边都挂着两行长长的红灯笼,系灯笼的绳索上还穿满了五彩缤纷的小三角形彩纸,整个矿区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气氛。就在1月20日这天早上,天气变得异常的寒冷,天空飘起了纷纷扬扬雪花,人们穿着厚厚的衣服,还有些直哆嗦。而此时翠花大大的肚子比昨晚更疼痛了,翠花额上都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可是她还是咬紧牙齿,绝不吭出半声。看见她如此痛苦,翠花的父母和丈夫的心里都犹如刀绞。他的父母和丈夫张勇知道翠花就要临盆了,于是,他们想去找个接生的医生。可是这一天矿医院只有值班医生,而值班医生一般不会上门给产妇接生。想到这里,翠花的父母和丈夫都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尿逼死活人吧?突然,翠花的爸爸王老汉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喊了一声“有了”。他急切的对小张说:“快去喊招待所旁边的杨婆婆来接生”。话声未落,小张已经跑出去老远了,小张很快就请来杨婆婆。杨婆婆把翠花安顿在一张铺好塑料纸的床上,并为翠花挂上盐水瓶,给翠花输起液体来。同时叫小张升起一盆炭火,当时不巧,停电了。此时,翠花两手抓牢床边的木头,咬紧牙关,脸上的眼睛鼻子都疼得有些扭曲了。杨婆婆不断的给翠花鼓劲,叫翠花小腹用力,并不断的安慰翠花,你的小腹要慢慢用力,不要用力过猛,很快就会生出小孩的。这些话虽然不能减少翠花的半点疼痛,可是给了翠花莫大的希望,于是,翠花的心头升起了一缕缕的温暖的感觉。就这样,翠花的肚子一直疼死疼活,终于煎熬到下午5点一刻。此时,翠花的手,突然紧紧的抓住床边丈夫的手,翠花嘴里发出轻微的“唉、唉”声,小张见老婆如此疼痛,眼睛都流出了泪水,“老婆呀,你一定要挺住,你一定能顺产的,对吗?”小张早就听别人说过,女人生小孩,是儿奔生,娘奔死,其中的危险岂能不大!想到这里,小张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阴影,心猛然被什么东西锥了一下似的,又疼又怕、恐惧极了。就在小张不知所措的关口,突然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哇哇”的哭声,一个不足50公分的小生命就这样诞生了,开始了她幼小生命悲喜交集的人生历程。

第五章 养育小孩

孩子刚生下来那天晚上,王老汉就让女婿小张护理小孩洋洋和身体极度虚弱的翠花。小张哪里做过这些活儿呀,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去护理十分幼小的婴儿。可是王老汉是个犟脾气,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的,小张只好硬着头皮,一晚上不时的用奶瓶,给婴儿喂豆奶,可是洋洋整夜不停的啼哭,这让小张不知如何是好?哭声听久了,心里非常烦恼,小张就使劲的打洋洋肉墩墩的屁股。可是孩子被打,非但不止住哭声,反而哭得更响了,极度虚弱的翠花只好叫小张去喊丈母娘龙大妈。龙大妈果真有经验,她抱着洋洋,一边不停的抖动洋洋,一边哼着一首摇篮曲,洋洋很快就睡着了。婴孩生下来的头半个月,洋洋白天睡觉,夜晚常常睡一会,哭一会,弄得小张手脚无措,非常疲倦,小张常常坐在床边就睡着了。小张护理了小孩半个月后,就开始下井上班了。在小孩一岁之前,小张的日子真是苦涩极了。他不仅要到危险的井下上班,回到家里,还常常给孩子喂豆奶、天天去洗几十张尿布、屎布。特别是夜里,瞌睡睡得正非常香甜,还要常常起来为孩子喂豆奶,小张为此常常垂头丧气,经常是一脸不高兴。当然,小张不是天天给孩子半夜喂豆奶,他和老婆是轮换着护理小孩的。翠花白天也要上班,而且是重体力活儿,就是给煤矿选煤炭、背煤炭,一天下来,骨头累的像散架了似的。小张也清楚妻子上班很累, 所以不少时候他主动承担半夜给孩子喂豆奶的事儿。那时,小夫妻每月的工资加起来不足400元,一家三口的生活过得极为拮据。当时,小张的亲生父母在另一个煤矿,小张乘坐火车,连50元的路费都是向邻居借来的。唉,小张内心时常有些苦闷,不知这缺钱少吃的日子,何时才能过完。他有时一个人孤独的行走在井下黑黑的巷道里,看见如此恶劣的环境,又想起自己极度缺钱的生活,心里就不禁长叹短吁,“我的命啊,咋就这么苦”,他多么想改变自己苦难重重的命运啊!

第六章 成都打工寻梦

小张和翠花艰辛的养育着小孩,夫妻两个精打细算的过着日子。有时为了给小孩看病,花了不少钱,连买油盐酱醋的钱都不够,那个缺钱的滋味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才知道哟!紧巴巴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熬着,时间还是将指针慢慢移向2000年。这年金鸡岭煤矿,煤炭销路不好,只好停产了,每个月发给职工的生活费只有130元钱,而翠花是煤矿服务公司的集体制工人,不属于矿上的职工,一分钱的收入也没有。两个大人加上一个嗷嗷待哺婴儿,这130元钱又怎么够的了呢?万般无奈之下,为了全家人的生计,小张经过远在成都的姐姐介绍,在成都谋到了一个给商人做小工的差事。

2000年5月26号早上6点一刻,小张终于告别了了生活8年之久的、给了他太多苦痛和烦恼的金鸡岭煤矿,此时小张心潮起伏,想起昔日那痛苦的矿工生活,小张就心如刀割,他多么想趁打工的良好机会,去改变自己苦涩的矿工命运啊!小张怀着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兴奋的坐上了火车,来到了车水马龙、一片繁华的成都市,开始了他打工求生的艰辛历程。

夏天的成都,街上的风景更漂亮迷人。那一座座挂满五颜六色的巨幅广告牌的高楼,拔地而起,高耸云天。大街小巷,车流如潮,穿金戴银的帅哥美女多如天上的浮云,飘来飘去,好不令人赏心悦目!张勇走在街上,看见繁华的商铺密密麻麻,购物的、逛街的、遛狗的、吆喝声不断的贩夫走卒……挤满了大街小巷,这些城市风景哪里是偏僻的矿区所能相比的呢!

5月27号早上,张勇就开始在成都城黄庙批发市场,正式上班了。清晨,张勇和表哥刘发财一起来到张勇的工作地点------一家批发商铺,刘发财指着一位穿着时髦的年轻女子,“张勇,这就是你的老板,就叫她黄姐吧。”张勇腼腆的叫了一声黄姐,脸上飞起朵朵红云,黄姐脸上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表哥接着又指着一位30出头的英俊男子,“这位是李老板,你就叫他李哥吧。”张勇便声如蚊鸣的叫了一声“李哥”;

“这位是小黄,是黄老板的妹妹”表哥又不厌其烦地对张勇说,张勇看见这位妹妹最多20岁的样子,长得面如满月,身材丰满,笑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弯曲的细缝,张勇也甜甜的叫了一声“小黄”,小黄微微一笑,显得亲切可人。

黄老板经营的是电器生意。他的商铺装饰得很漂亮,黄姐说月租5000以上。商铺里有充电手电筒、手提灯、洗衣机、电风扇和各种电器配件等,这些货物的样品就整整齐齐的堆码在光亮、洁白的货架上。黄姐的办公桌就在商铺的门口。

黄姐是浙江人,她的年收入达到数十万元,她买的电器从浙江运送过来,她在成都有接近十间库房,他的客户遍及四川各市县区,她的生意规模颇大。小张主要负责库房货物的堆码。当运送货物的汽车、三轮车到了库房门口,小张常常和司机、老板等一起下货,但是,更多的时候是小张自己下货。小张是慢性子,有时一个汽车装运的数十件货物,他慢吞吞的,要用3个小时以上才能下完。可是黄姐也不责备她,只是说如果生意忙的话,请小张把货物先运到摊位上,待满足了客户的需要,再叫小张回到库房,继续堆码货物。

六月的成都炎热似火,人坐在屋里也要流汗,茶水是一杯接一杯的喝,才能解渴。但是如果遇到货主需要10件以上的货物,小张就只好拉着一辆两轮铁板车,把货物运送到客户那里。拉车时,每走一步都汗如雨下,背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了,扭得出水。

小张送完了货物,如果库房没有事情,他就常常坐在商铺里。起初小张不敢耍,没有事情可做,他也要不停的打扫卫生,卫生打扫完了,他就在屋里站着。李老板看身边老是站着一个人,不自在,就说:“小张你没有事情,就坐下歇歇气吧”。小张这才敢坐下来,休息一会。黄姐一家都说小张是个老实巴交的人,但是很喜欢小张,因为小张干活儿总是很仔细、勤快。

小张一个月的工资不过600元,他除了自己的零用钱150元,余下的钱都汇给老婆。但是他办理了停薪留职,每月给单位缴100多元,这点收入怎能满足家里的开支了,小张一想到这些就头疼。

2000年8月的一天夜晚,小张的哥哥从老家射洪县来到成都,住在姐姐家。当时,小张在离姐姐家较远的地方租了一间小屋。这天下午吃晚饭前,小张去买了4瓶啤酒,口袋里只剩下10多元钱了,这就是他本月的生活费,他每月都要厚着脸皮找老板借钱,老板也爽快的把钱借给小张,他们知道小张家经济条件不好。哥哥、姐姐、姐夫和小张坐在一起喝啤酒、吃菜,多年不见了,兄妹几人很亲热。喝完酒、吃完饭,哥哥对小张说,:“这些年,你也没有给家里的老母汇多少钱,妈对你最疼爱,你这次准备妈汇多少钱了?”小张说,我明天向老板借钱,你把钱给妈带回去”。哥哥发火了,你怎么挣不到钱了,活得真是太窝囊了。小张听了,眼睛里泪水都在打转转了。小张起身说:“哥哥,姐姐,时候不早了,我要走了。”姐姐热心的挽留弟弟,说:“外面在下雨,再说哥哥来了,这儿勉强住的下,你就将就住一晚吧。”小张心情不好,什么话也没有说,就闷闷不乐的骑着破烂的自行车,离开了姐姐家,来到大街上。此时天空一片漆黑,飘起了毛毛细雨,但街上依旧车来车往,霓虹闪烁,但这一切都不属于小张,只是徒然增加小张的伤感。小张骑着车,孤独的在黑越越的天空下、蒙蒙细雨中穿行、飘荡,感到自己似乎被整个世界抛弃了,小张感到好孤独,亲人久别重逢,为何不能相聚在一起?自己为何不能与妻儿相聚在一起?神圣的爱情啊,温暖的亲情啊,小张今晚丝毫也感觉不到它们。他觉得成都多么繁华,但是不属于自己这种穷人,只有危险的黑洞洞-----煤矿才属于他吗?他今生的归宿就只能在黑洞洞里吗?许多念头在小张心里七上八下,起起落落,心里一片迷茫、困惑、失落。。。。。。。

在成都打工是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到了2001年春节,小张高高兴兴的回到了阔别了半年多的金鸡岭煤矿。此时煤矿早已恢复生产几个月了,矿工们初二就上班了。在矿区小路上,小张带着3岁的女儿散步时,遇见昔日的工友们,他看见工友们一张张漆黑如炭的脸,心里很沉重,他强装笑颜,和工友们打了招呼,便闷闷不乐地回家了。他心里知道,自己在成都的日子不会很久的,妻子已经说了,等小张的停薪留职满期了,就让小张回家,因为小张的工资实在不能养活全家呀。

2002年春节又在不经意间到了,小张因为交不起每月高达200多元的停薪留职费用,小张在春节前几天,就万分不舍的离开了给了他很多欢乐、很多梦想、很多伤心的成都,又回到了令他害怕、痛苦的金鸡岭煤矿,对此,小张常常问自己,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宿命吗?这年春节,矿上到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春节游园节目一个比一个精彩,但是小张整天无精打采,心里一片迷茫、困惑。

第六章 艰难的自学之路

2002年春节,小张从成都回到矿上上班,又过上了他痛恨的矿工生活。

他常常想,煤矿真的是他今生命运的归宿吗?他心里时常悔恨连连,为何自己在成都就不能多努力挣点钱了?为何自己就不能像别人那样奋斗,去改变苦难的命运了?如今就这样当一辈子矿工吗?他今年才28岁呀,他可不想像其他矿工那样混天度日,空度人生呀!他时时都在渴望做点什么,去改变自己那多苦多难的矿工命运。

2002年,小张经过一位好友介绍,走上了艰难的自学之路。

他此时已经10年没有看过正规教材了,平时他只是看看小说而已,如今全靠自己自学,不知自己能否通过以严格著称的国家自学考试。本来小张在井下就很累很苦,回到地面还要刻苦自学,起初他还真不适应这种枯燥的自学生活哟。记得,刚开始自学,小张看半个小时的书,就要打瞌睡。更令人烦恼的是,小张没有看到半个月的书,就常常和别人到山上去玩,而当月的自学任务才完成一点点,怎么办了?就这样鬼混一辈子吗?小张一时又陷入苦恼、困惑中。自学初期的一天夜里,小张半夜醒来,想到今天才学习半个小时,这样下去,十年也学不完大专课程,小张心里就狠狠地对自己说,难道自己真的要在煤矿鬼混一辈子吗?想到这些年在煤矿过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小张心里痛苦极了!此时,他心里不知道从哪里喷涌出一股巨大的勇气,他发誓一定要通过自学改变这痛苦的矿工生活,于是,他一下子,就翻身起床,在别人都进入甜蜜的梦乡时,在孤灯下,刻苦自学起来。从这以后,小张每天都能坚持自学2到3个小时以上。

自学对于一般人尚且是件困难的事情,这不是一二年就能完成的事情,对一个工作艰辛的矿工来讲,更是千难万难,但是小张不怕,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一定要通过知识来改变命运。

小张常常把别人散步、看电视、跳舞、聊天的时间用来学习,几分钟他都很珍惜,他会用这几分钟记住一个概念。小张为了完成当年的自学进度和任务,常常自学到凌晨1点2点,才去睡觉。 如果遇到上早班,他早上4点半就要起床,去井下上早班。小张常常感觉精力不济,瞌睡老是睡不完。小张看电视的时间很少,有时看一下电视,小张竟然感觉特别快乐。唉!小张当时的生活太枯燥了,每天就是上班,看书,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唷。小张自学了二年半,顺利的通过了10门大专课程,每次小张领到成绩合格证,心里就像喝了蜜一样甜,感觉以前所吃的一切苦都值得。

2005年,有几个月,小张走路老是走不稳,摇摇晃晃的,小张也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感冒了。可是半年过去了,走路还是摇摇晃晃,小张心里有些紧张,害怕患了什么病。于是,小张找了多家医院,把全身都检查了个遍,还是查不出什么病,都说小张的身体是正常的。小张后来经人介绍,到市里的大医院,才查明,是长期休息不好,过度缺少睡眠,影响了大脑神经对双腿的平衡作用。小张从医院回到家里后,接连睡了三个晚上,每个晚上睡了12小时以上,第四天就能走路正常了。

下井上班、回家自学、吃饭、睡觉,这就是小张的枯燥生活四部曲。虽然自学生活苦涩、单调,但小张心里感到异常充实。自学的岁月里,在多少个不眠的夜晚,经受了太多的、矿工式磨难的张勇,常常觉得自己好像从苦难的矿工的生活中超脱出来,进入到一个充实、美丽的生活彼岸。

日子就在紧张的自学、艰难的求生中一天一天的熬过去了,小张苦学5个春秋,于发生汶川大地震的2008年,终于获取了梦寐以求的大专文凭。当时小张回首过去的5年时光,犹如梦幻一般,昔日自学生活里,多少磨难多少痛,而今都成了过眼云烟,自学的成功对一个煤矿工人,是多么的不易啊。

又经过一年苦学,2008年年底,小张又获取了教师资格证。

第八章 参加招聘会

一个煤矿工人要去参加公务员、教师招聘考试,也许许多人不信。但是小张的确于2009年4月,参加了公务员考试,可惜小张以数分只差,名落孙山了,为此,小张痛苦、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小张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岂会轻易服输。2009年8月,小张又一连参加了三次教师招聘考试。

第一次教师招聘考试,是在白水县县城进行的。8月4日早上8点30分,开始考试。有1000多名年轻的姑娘和小伙子,来到县城高中校参加考试,其中还有不少是甘肃、陕西、内蒙古的大学生。当小张坐在宽敞明亮的考室里时,他觉得自己这个已经34岁的煤矿工人,能够和众多的大学生竞聘教师,这需要吃多少苦,流多少血汗啊!过去了的2000多个日日夜夜里,孤灯下、高山上、黑洞里一幕幕苦苦自学的情景,像闪电一样划过他的脑海,他不禁心凄凄而泪涔涔了。这次小张应聘的是小学语文,应聘者多达234人,而录取名额仅仅11人。小张以第28名的成绩,差一分进入面试,招聘考试的竞争就是这样的激烈、残酷。小张在家里不知哭了多少个白天和黑夜,泪水不知浸透了多少衣衫和枕巾。那段时间,他常常自责不已、后悔连连,要是平时再努力一点,就可以进入面试了,真是悔不当初啊!

2009年8月中旬,小张又到广山市参加教师招聘考试,当时分很多个应聘小组,每个小组只招聘一个名额。小张以小组第二名的成绩进入面试。

面试的头一天夜晚,小张为第二天的面试苦恼万分。教师应聘面试的内容是讲课或者说课,以前在自学教材里根本没有涉及这个问题,在教师招聘教材里有一些关于说课和讲课的内容,可是讲的很肤浅,不具备可操作性。小张根本就不知明天该如何讲课或者说课,如何去面对10多个教学经验丰富的评委。如果自己的面试引来满堂的哄笑,他会多么羞愧、多么的无地自容啊!想起这些,小张担心、害怕极了。已经是深夜2点了,小张还坐在宾馆的床上认真的看书,眉头紧锁;时间在小张的焦灼、担心中,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到了3点20分左右,小张才终于懂得了说课的一点眉目,凌晨4点,小张对说课还是一知半解,但是想起明天6点就要起床,7点前必须到考室,小张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里去睡觉。

面试那天,小张7点到了黑山市试验小学,开始候考。看到墙上的面试公告,小张才知道今天的面试内容是说课,小张悬着的心才稍稍有点放下,因为他准备的就是如何说课。等到10点半,才轮到小张说课。在准备室里,小张在规定的30分钟里,还没有写完说课稿件的结尾,准备室里的老师就催促他去面试考室,小张在极度紧张、恐惧的心态下走上了面试室的讲台。台下是10多个教学专家负责评分,小张用眼睛瞟了一眼台下的评委,然后埋着头,就胆战心惊 的说起课来,小张在金鸡岭煤矿工作了10多年,从未在讲台上当众说过话,他的胆子岂能不小?小张说课时,手直打哆嗦,说话吞吞吐吐,最后他的面试得分是78.8,初中语文面试组倒数第二名的成绩。但小张的总成绩是该小组第二名,只有本组的第一名才能被录取,小张为此,又痛苦了好几天。

8月下旬,小张又来到临县华西县参加考试,小张很顺利的进入了面试。面试前的一个晚上,小张反复模拟训练教师的讲课,直到凌晨3点才睡觉。第二天,小张获得了81.5的面试成绩,但是小张最终以0.4分之差,与幸福的女神擦肩而过,小张这次痛苦了整整三个月,才恢复了自学的良好习惯。

小张刻苦自学了6年之久,最终还是没有改变命运,小张深感命运弄人,一度痛苦过、徘徊过,他这个煤矿工人一直在不停的做梦、勇敢的行动,为何成功总是离他那么遥远,有时成功近在咫尺,最终还是扬长而去了,徒然给人留下无穷的遗憾和懊恼。

坚强的小张呀,命运多舛的小张呀,你的路究竟在何方,你究竟何时才能改变矿工那苦涩而沉重的命运?而今已近不惑之年小张,常常在黑黑的巷道里踽踽独行时、夜深人静时,这样地问自己。谁来回答一个饱经苦难折磨的有志矿工?也许小张很快就会用自己的才华改变自己的命运,也许小张还要在黑黑的洞里苦熬许多年。












本网通讯员:金明光 编 辑:向日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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