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林森:味道 | |||
煤炭资讯网 | 2010-7-20 10:13:23散文荟萃 | ||
川煤集团威达公司叙永煤矿
记得我刚参工的第一天,劳动人事科安排我到采煤队报到上班。我来到采煤队办公室,队长叫我到库房领取工作服、澡巾、安全帽、皮靴等劳动保护用品,还分配了一个换衣箱。 走进换衣室,打开换衣箱,被汗水浸湿后的工作服所散发出来的特别的味道,一个劲儿地往鼻孔里钻。忽然,我感觉这种味道“是曾相识”。哦,与我在农村时劳动时被汗水浸湿脱下还未洗的衣服的味道,也与我第一次来到父亲的换衣箱里所嗅到的味道。只是父亲换衣箱里多了一种淡淡的烟草味道,这换衣箱里,有父亲的依念和爱好,在下井前,是要“饱尝”下烟瘾的,一只香烟过后,他才换上工作服,准备下井。
当初,从我身边路过的矿工,还是从更衣室出来的人们,我都能嗅到他们与父亲身上一样的味道,就是换上下班后的衣服也能散发出一种淡淡味道,也就断定他们是井下煤矿工人。我想,会不会,今后我当矿工,身上也是这种味道? 小时候,我也嗅到过这种味道,我总是有意无意地轻轻挪动自己的身体,把头转向一边,朝着天空深深地大口吞吐一下新鲜空气。晚上与父亲一起睡觉,爬在另一头角落里睡觉,想躲避这种味道。 第一天下井,穿着崭新的工作服,走在漆黑陌生的巷道里,一不留神,脚下拌着一块碎石差点让我跌倒,走在很低的巷道里,不经意间,头顶上被岩石撞偏安全帽,一种莫名的恐惧瞬间遍布全身。加快脚步时,我感觉腰间上皮带系住矿灯盒子重力的味道,我每当跨一下大步,矿灯盒子就拍打着自己的腰间一下。想着想着这些事儿,没有集中精力注意脚下的每一步,又踩着道路上一块石头,一失去重心,身体向一边倾斜,栽了一个“正座”,肩臂撞在巷道边沿上,惊魂未定的我揉着生疼的手臂,只觉得一个高大的身影从我的后面赶来,随着一束光亮射过来,他用手轻轻地把我扶起。“小心点!小心点哦?”一阵轻盈的笑声,一句明显生硬却又带着丝丝暖意的话,随着巷道里的风飘进我的耳朵里。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从他的目光和声音断定,他就是那天我到连队里报到时才相识的队长。队长随其后,到采煤工作面去检查安全生产情况。 第一个工,我是在紧张、好奇和惊恐中度过的。虽然工友没让我干什么重活,升井时,我依然一身汗水,衣裤湿了又干,干了又湿。原本打算把内衣裤拿回家洗了第二天穿的,可才吃完饭,疲倦乏力的身子往床上躺,就再也不想动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井下的环境、井下工作的了解,我逐渐消除了内心的恐惧。没多久,我已能和工友一起分享工作带来的酸甜苦辣。渐渐地,我发现自己身上不知什么时候也沾上了这种味道,一种怎么洗不掉的味道。 休班,当我出门在街道上购物时,还是去职工俱乐部喝茶,或者是在家里与邻居、好友打牌、下棋,感觉到别人会嗅到我身上与工友们身上的一样的味道。久而久之,这种味道,才感觉到在我的心里淡淡消失,又未曾消失;随着年龄的增长,才感觉对这种味道的释然。无需计较什么,无需解释什么,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轻轻感叹矿工身上的独有味道,一种在黑暗之中采撷光明留下的味道,独自体会矿工内心深处折射出乌金闪闪的味道,还有矿工执着、勤劳、艰辛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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