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茧抽丝之后，真想一旦呈现出来，总让人感到残忍和愤怒。山西“3?28”透水事故，震惊国人，赶工期或是事故重要诱因。据《山西日报》2009年8月报道，为了能早日产煤，华晋公司董事长武华太曾提出“花钱买进度”的理念，要求尽一切可能加快工程建设。（3月30日《南方日报》）

　　金钱仿佛真是万能的，不仅能买到生活必需，原来还可以购买进度，如果不是媒体刨根问底，很难想象原来还有“花钱买进度”之说。可资佐证的是，为了抢工时，负责王家岭煤矿承建的中煤第一建设公司月成巷道长度先后6次突破200米，中煤第一建设公司的施工记录被不断刷新，其中2009年4月更是创出月成巷道215.5米的新记录。

　　无独有偶，王家岭矿难抢险总指挥、山西省副省长陈川平也表示，“王家岭矿难就坏在这个‘勇争第一’上。”他说，对于煤矿企业，首先应该注重“安全”和“质量”。此前，华晋焦煤有限责任公司于3月5日召开王家岭煤矿项目按期投运推进大会，要求“加快王家岭煤矿项目建设，确保2010年10月投运。”“项目建设必须雷打不动的坚持10月1日投产的目标。”（3月30日《新京报》）

　　当惟速度马首是瞻，速度成了指挥棒，就必然潜伏危机。众所周知，根据著名的海恩法则，每一起严重的安全事故背后，必然有29次轻微事故和300起未遂先兆以及1000起事故隐患。细节决定成败，魔鬼隐藏于细节之中。当一味追逐速度，就必然罔顾其他，为了实现这个速度第一这个目标必然无所不用其极，比如，相关部门不仅誓师、表态，还与各施工单位签订节点考核奖罚协议。在他们看来，悠悠万事，速度为大。

　　“速度上来的背后，生命成为了牺牲品。”有网友哀叹。斯诚不谬！当把速度放在了第一位，质量和安全就等而下之了，在这种语境下，最该重视的生命反倒不重要了，生命成了完成目标的工具，如果不发生事故反倒奇怪。

　　难道“勇争第一”、“花钱买进度”只是存在王家岭一地吗？当然不是！曾几何时，“勇争第一”成了响彻神州的流行口号。应该承认，刚从大锅饭的年代走过，在过度强调公平而忽略效率的语境中，安于现状的懒汉思想要不得，没有紧迫感的拼搏意识是不行的。“勇争第一”是必需的，否则就无法后来居上，也不能在短期内创造足够的价值，满足人们的需要。简言之，“勇争第一”既是矫正，也是主动奋进的一种自勉，比如深圳速度曾经一度成为佳话。但遗憾的是，发展到最后，“勇争第一”走向了另一个极端，GDP崇拜其实就是勇争第一的异化。一味追逐速度的第一，而轻视质量和安全的第一，就埋下了悲剧的伏笔，这么多年，因过于追求速度、过于赶工期而发生的事故，可谓举不胜举。

　　“慢慢走，欣赏啊！” 这是著名美学家朱光潜在《谈美》中提到的一句话，一个人应该保持慢生活，一个部门、一个国家也应如此。慢不是停滞不前，而是更讲究质量，对人而言是生活的质量，对工程而言是建筑的质量。其实，中央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早些年提倡经济发展“又快又好”，前些年则提出“又好又快”，再到如今的“好字当头”，在好的前提下加快发展，转方式、调结构。一条清晰的发展脉络显示，决不能盲目追求速度，速度绝不是第一位的。一言以蔽之，勇夺第一是一个巨大的发展陷阱。

　　当然，还需一提的是，赶工期，盲目追求速度，只是事故的重要诱因，不能把事故原因完全打在速度上，否则就遮蔽了其他人祸，比如监管不严，今年3月1日起实施的新《煤矿安全规程》成了一纸空文。此外，尤需追问的是，为何一些人一些部门忙于赶工期、追求速度，出了自身邀功心切、或谋取更大利益，难道与上级部门的施压无关吗？“花钱买进度”是该摈弃的，“勇争第一”则潜伏着巨大的发展陷阱，但是不从根本上破除数字迷信、速度迷信、指标主义、GDP崇拜等等，不真正树立科学的发展观，不革除数字至上的土壤，是无济于事的，是无法从根子上颠覆“勇夺第一”的流毒的。（王石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