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 舸

　　最近，四川巴中市巴州区白庙乡政府公示出今年1月份公务开支明细表，详细地记录了每分钱公务花费，而且就连“花1.5元购买信纸”，招待上级官员烟酒都悉数公布。如此透明，被网友称为“政府全裸第一例”，3天时间引来全国30万网友关注。(《新京报》3月15日报道)

　　“全裸乡政府”看上去勇气可嘉，似乎已经做到了公共财政每一分钱的流向都事实清楚，难怪会受到民众及舆论如此热捧。不过，“全裸政府”的制度落点在哪里，也许需要更持续的关注。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公示的费用中大部分为乡政府的招待费用，“连招待上级官员的烟酒都公布了，真是全国首创”，这确实是一种“自晒家丑”的大胆举动。要知道，招待费用即公款消费，历来都被不少地方视为“高度机密”，因为公款消费本身早已被明令禁止，但它又长期存在于官场潜规则运行下的现实需要，是一种人情润滑剂，因此曝光就意味着白庙乡政府不仅勇于展示自身存在的公款消费问题，而且已经于无形中得罪了招待网中的其他相关机构乃至是上级单位，不可谓不生猛。

　　然而，将公款消费清单一一呈列出来，虽然揭开了公款消费现象的最真实一面，似乎却无助于核心问题的根本解决。白庙乡政府公示出今年1月份公务开支明细表，潜台词中也许有一种发现问题所在自身却难以解决的无可奈何。从回避公款消费积弊到正视并且对外公开，白庙乡政府迈出了道德自净的一大步，但下一步该如何走?如果白庙乡政府有能力对公款消费现象予以内部遏制，那么就无需通过曝光途径来反映已解决的问题。但哪怕是更高一级的政府机构，同样会面临公款消费难以治本的困境。

　　公款消费是典型以大量消耗公共资源来换取少数人得益的现象，不过这是对于普通民众而言。而处于公款消费链条中的每个官员，则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受惠者，在满足饕餮之胃时也享受“公款消费不上刑法”的责任豁免。因此，我们虽然听闻不少地方政府机构运行经费捉襟见肘、甚至快发不起工资，但公款消费现象却不会绝迹。怎么能奢望利益均沾者自动割舍到嘴的“肥肉”呢?

　　同样令人遗憾的，还来自行政体系中内部约束机制的虚设。报道中有这么一段很有意思的话：“陈加才为乡纪委书记，公示中的每笔开支受纪委监督。”从报道中我们不难看出，白庙乡纪委是乡政府所有公款开支的知情者，但其监督能力只能停留于确保开支准确无误上，却无法按照党与民众赋予的法定权力对此进行有效干预，眼睁睁看着为党纪民意所不容的公款消费现象每天重复发生而无能为力。甚至很有可能，连公务开支明细表的露面，也来自乡政府领导层的意思而非纪委自主行动。

　　如此看来，白庙乡纪委的同步监督不过是落实乡政府领导层的指示，否则公款消费现象的曝光也成为难以逾越的雷池。所以，就算“全裸乡政府”开了个信息公开的好头，但又会有多少地方政府机构予以效仿?我们不妨设想，倘若类似以抵制“以药养医”而取得良好效果的高州医院模式、以实际行动推进外来人口子女同享义务制教育的石家庄模式、以财政收支公开换取民众公信的白庙乡模式，都沦落成为不可复制的“孤本”，那么只能反映出相关制度改进的落脚盲点何其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