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改前夜,煤老板的路径困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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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炭资讯网 | 2010-1-15 9:17:43焦点话题 | ||
记者从2009年12月底召开的省委经济工作会议上得到消息,河南已经公布了整合中小煤矿的主要措施,这表明我省煤矿资源整合进入倒计时。 在人们的印象中,煤老板都是暴发户,只要把煤挖出来,白花花的银子就到手了。于是,他们一掷千金。但实际上,有不少煤老板自从进入这个行业,就经常提心吊胆:既担心煤矿的安全出问题,又时时受到国家政策的约束。这不,巩义市煤老板李斌(化名)现在就处于困顿之中。 □今报记者 李凌 ◆◆ 安监员住在被关停的煤矿门口,手持钥匙当上了看门人 北风,尘土,煤灰,衬着青灰色的群山,这一幅画面,在李斌看来,格外萧条。 13日中午,从郑州到巩义市的310国道上行6公里,就到了李斌的煤矿。煤矿位于市区附近的一个山口,矿井口的铁栅栏上,上了一把锁,并贴着巩义市政府的封条。 原本偌大的存放煤炭的场地现在空空如也,几台卡车、铲车经历了秋冬两季风霜雪雨的侵蚀,已变得锈迹斑斑,轮胎也没了气;而办公楼和职工宿舍楼,已是人去楼空,屋里堆了一些纸片和垃圾,随风而飘。 煤矿大门门框上,贴着巩义市安全生产委员会的一纸通告:黄封煤矿(化名)为停产停工整顿矿井,整顿期间,严禁进行作业,若该矿存在违法生产行为,经举报并查处属实,对首位举报人一次性奖励5万元。下面的落款日期是2009年9月16日。 唯有出煤口处,阵阵热气从几百米深的井下蜿蜒而上,扑面而来,让李斌原本阴暗的脸上有了一点喜悦之情。 记者问:“不是说煤矿可以偷着生产吗?”他苦笑着说:“你看到刚才为我们开大门的老头了吗?他就是市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的安监人员,常年住在我们矿上,矿上大门的钥匙都是他拿着,没有他的首肯,我这个矿主也进不来,更别说偷着生产了。” ◆◆ “想当初,我坐在矿口数钱,一天能收两麻袋钱” 在矿井口席地而坐,说起煤矿以前的红火,李斌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燃,美美地抽了一口。 李斌是本地人,很早就开始外出闯荡,挣了不少钱。1999年,他打起了镇办黄封煤矿的主意。黄封煤矿是1973年建设的集体煤矿,刚投产就出水了,一停产就是十来年,后来地质发生变化,水没有了,煤矿恢复生产,但又遇上煤炭滞销,生产的煤堆积到山沟里,任其自燃也没有人去管。1999年,煤炭的价格有所恢复,但村里没有钱投资。 李斌承包了这座煤矿,投资上百万元,更新了设备,对巷道里的支架进行了更新,用轨道钢替代了原来的木支架,安全有了保障,煤矿恢复了生产。2000年,煤炭价格上涨,采一吨煤能赚50多元,每天可以采200多吨煤,一天的净利润就在4000多元。煤炭走俏的时候,十几年前着过火的煤重新挖出来,也卖了出去。 2001年,煤矿公开出售时,李斌借了些钱把煤矿买了下来。此后的几年里,效益一直不错,生意最好的时候,每天的纯利润在十来万元。“‘挖下去就是煤,拿上来就是钱’,那时的日子真叫好啊,你想想,每天我都可以收入两麻袋钱。”李斌的眼睛眯缝着,得意地讲述着往日的辉煌,“我也不找会计,每天坐在矿井口,亲自收钱,晚上自己去银行存钱,心里那个惬意啊。” 他在郑州买了一套别墅,在巩义市内买了3套商品房。闲时,他叫上亲朋好友到外地旅游,“从2001年到2004年,我们把北京、郑州的大饭店都吃了个遍,国内的大城市都转了一遍”。 ◆◆10年来,我的矿开工不足一半 2005年,国家开始整顿中小煤矿,煤矿三天两头停产整顿,李斌的好日子算是到了头:“从2000年到2009年的10年间,生产的时间只占到了45%,不足一半。” 2005年,河南省出台了政策,年产量20万吨以下的小煤矿不允许生产,为了达到标准,他借了2000万元,在邻近的村庄买了一个采矿证件到期的煤矿,投资上千万元,进行了技术改造,达到了可以生产的标准。 2007年,刚生产没有多长时间,又遇省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要求对煤矿进行技术改造,他又按照国家规定,花了上千万元,建成了风井,电线改造成了双回路,还有送风、放水、瓦斯治理、技术人员的培训,全部达标,年产量也达到了国家规定的30万吨。“我的矿是我们镇经过省煤炭局、安监局验收唯一合格的煤矿,采煤所需的六证齐全。” 2008年年底,金融危机发生后,为了刺激经济,省里让符合条件的煤矿开始生产,但2009年1月份,煤炭价格大幅度下降:“2009年下半年,煤炭价格上来了,但9月8日,平顶山新华四矿发生矿难,16日,全省对600多家中小煤矿进行停产整顿,我的矿也被关了,一直到现在,已经4个月了。” 虽然停产整顿,但每天的维护必不可少,他的几名亲戚负责每天的维护工作,一个月下来,两个矿的开支在20万元以上,“井下潮湿,停产时间长,电机、设备、钢管支架都沤坏了。” ◆◆卖矿没有卖成,要债的人倒多了起来 从2008年到现在,煤矿整合的风声越来越紧,李斌也动了把煤矿卖掉的念头。他的煤矿属于浅层煤,每层煤深度只有60米,储量不是很大,大矿认为不值得投资,焦煤、郑煤也来人看了几次,均摇头而去。 2009年年底,汝州市几名投资者来了,但只出了1.5亿元的价格,“我舍不得卖,两个矿,光投资就超过了1.3亿元,下边还有那么大的储量,简直是白扔。”郑州市的一名投资者也来了,虽然价格能谈拢,但附加条件是要他能保证新的一轮整顿中,能办下来采煤手续,李斌不敢答应。“国家的政策还不明确,谁也不知道以后煤矿该何去何从,换成我,我也不敢轻易把钱往里边砸啊。” 煤矿没卖成,要账的人倒多了起来。以前别人认为能把钱借给他,是个很有面子的事,现在大家见面时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恭敬,话语中透露着不满、奚落,这让他感到不适应。“没事我一般不到矿上来,怕遇上熟人,更怕遇见债主,怕看他们的脸色。” 李斌说:“每天我都让儿子上网,看关于煤炭整合的新闻。每天给煤炭局、安监局的领导打电话,问我们的矿到底该怎么办。但没有人能答复我。我每天是坐立不安。” 现在,李斌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省里的政策早日出台,我们才知道今后是该被整合还是该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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