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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依然飞射 水
依然呜咽 浪
依然自头顶压来
一群群如狼的泥石蛇立着逼近 洪峰
再一次扬动锋锐的长鬃
鞭打着八月
灾难和死亡相互衍生
你双脚钉住的唯一陆地
只有你轰然倒下的暗铜色墙壁
以所有的能量发射巨吼
一头筋乏力尽的雄狮
在刀劈的峰岩下撞动
我知道你听到了鹰的颤鸣
恶浪击碎了天空的眼睛
乌云在你的胸腔孕育闪电
透过你焦渴的心地崩裂的缝隙
我看见每一座山峰
都在你血脉汹涌地奔腾
你的橡胶鞋突然坏了
各种颜色的泥沙瑰如琥珀
竞相流出
你的胸膛青翠成一片茂密的玉米
由铜号发出成熟的音响
抚摸每一片如你的土地
你充血的眼睛
再次睁大成透亮的窗子
战友们列队走来
以鲜血构思粮食和房屋
你知道这是你影子下完成的杰作
你的四肢
已长满了丰健的灵肉
格言在四周将随时漫生
你钻进浪底却已失去手中的木杖
纷纷扬扬的水啸声四处乱窜
有箫等人
有子规啼血
你感到父母兄弟和姐妹都在呼唤
一封封家把你绊倒
你揩净血泥五指就变成冷寒的枪刺
一种冲锋的姿势使奔雷惊骇
飞蛾在火焰中完成永恒
你曾有一把神奇的钥匙
使无数个死者变为生者
你透穿死亡登临一道道生命之墙
双腿植成伐不倒的林带
却无法挡住疯狂的水兽
在一曲长剧的最后片段
你饥饿的双臂拍动水波再三一次咆哮
山区的太阳
猝然暗淡成夜的颜色
你顽强地穿过泥土和石头
注视自己
头颅垂成透熟的果子
大地以深情和博爱赐断树长满崭新的叶子
你发现自己
平安地鲜艳在战友的旗上
身上盖满意闪亮的星子
——写于1989年8月，河北邢台特大洪灾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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