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堵 车 牛 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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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炭资讯网 | 2009-6-19 9:14:11散文荟萃 | ||
盛夏六月，公出兰州。午饭之后，乘车从铜川出发，由西铜高速转道西宝高速，穿过关中平原，心情随着百码车速放飞于收割之后的田野，阵阵凉风带来些许惬意，工作紧张带来的烦燥和压抑也随路边掠过的排排绿浪被抛却，顿感心旷神怡，激情飞扬。
然而车过宝鸡，进入甘肃天水境内的牛背，长达十多公里的车堵，又使我松弛的心情添堵，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小不一的车辆象一只只蜗牛稍停稍行，艰难地在山根下的沿山公路上晃动。
出于焦急和好奇，我拿了瓶矿泉水，推开车门，站在路边，以领略山水风光来打消堵车带来的不快。看我站在路边，几位村妇臂挎竹篮围堵上来，拿出篮内的杏子和桃子推销起来。我不耐烦地摆摆手，顾自喝起水来。她们看我没有购买的欲望，也就知趣地离开。忽然，三个看上去不满10岁的男童从车堵缝隙里转出，围在我的左右，小手捏弄着缺扣少兜、没领短襟的衣服，脏兮兮的脸上一双双清澈透明的眼睛，满含期待和焦虑的目光紧盯住我手中的矿泉水瓶。我忽然想起过去朋友说过的一句话，在甘肃南部山区宁可给你吃个馍，也不给你一杯水。这句话莫不正是这里缺水的真实写照吗？看到三个孩子焦渴的目光，我把拿矿泉水的手伸向他们，作出让他们喝水的动作。可是手一伸出，三个小孩却忽然散开，站在离我五米开外的地方，依然盯住我手中的矿泉水，我十分不解，晃晃手中的矿泉水，向他们招手示意，可是他们摇头不语，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手中的矿泉水。我不解其意，，便顾自逍遥，边喝水边眺望远处。
喝完矿泉水，我随手把空瓶丢在脚下，忽然，那三个村童象饿狼扑食一样扑了过来，六只小爪子一齐伸向了空瓶子。起先抓到瓶子的那个村童，双手将瓶子举过头顶，而另两个孩子却紧紧地扯住他的衣襟不愿松手。起先抓到瓶子的那个小孩为了挣脱撕扯，飞脚踢起了另两个小孩，而另两个也不示弱，把他狠劲地压倒在地。立时，三个孩子扭在一起滚作一团。
虽然他们始终没有一句话，但从他们过激的肢体语言中，我似乎读懂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他们这是在互相争夺那个空瓶子。
我心理一阵不快，这三个小家伙真是的，至于为一个空瓶子大打出手吗？我赶紧拿出大人的威严，喝道：“你们干啥呢？起来，不许打架！”三个孩子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吆喝，仍然扭打在一起。
这时，从路旁的车缝里钻出一位估摸十八九岁的小姑娘，脸庞白净，楞角分明，一双大眼睛透着灵气，一根形似大葱的鼻梁高而且直，从秀气的眉宇间垂下，镶嵌在瓜子脸上显得分外突出，脑后扎着两根粗而长的辫子直至腰际，辫梢扎着花结，在空中摆动，活象两只红蝴蝶在空中飞舞。她也像刚才那几位村妇一样臂弯上挎个篮子，篮子里放着早已装好一袋一袋杏和桃。顺手把篮子放到一边，弯下腰用劲拉开三位扭打的小男孩，边拉边说：“你们丢人不丢人，为了一个空瓶子还打架，谁先捡到就归谁，都起来，不要再打了。”
姑娘的话很奏效，三个孩子很听话地顺势爬起，各自拍打着衣褂上的土，那个空瓶子倒孤零零地在地上滚着。小姑娘捡起地上的空瓶子，递给先抓住瓶子的那位男孩说：“这个归你，再有了你可不能贪，让他们也能捡上。”男孩点点头拿着瓶子走了。
看到这一幕，我赶紧从车后背箱里拿出几瓶矿泉水送给另两位小男孩，可他们说啥也不要，并一再强调他们只捡空瓶子。我似乎很失落，只好动员司机和随行的几位同志一人一瓶矿泉水，立马喝干，把瓶子送给他们，于是大家一起抬头仰脖大口大口地喝起来。两位小男孩和那位小姑娘看到我们的举动甜甜地笑了，笑得是那么的可爱。
两位小男孩得到空瓶子满意地走了。而我此时的心境却难以言状，心情比刚才堵车时堵得更慌。小姑娘提起放在地上的篮子，怯生生地问：“叔叔，你买杏和桃吗？”
我斜眼看了看篮子里的桃和杏，虽然上色，但还没有熟透，免不了酸涩。所以我岔开话题，所问非所答地说：“小姑娘，象你这年纪还正是上学的时候，你怎么做起生意来了？”
“我高中毕业了，刚参加完高考，想给我凑些上大学的学费。”小姑娘说着从衣兜里掏出准考证让我看。
我接过准考证瞧了瞧问：“你觉得你考的咋样？”
“老师和同学们帮我估分了，上一本线没问题。”她回答的非常肯定。 在和姑娘的交谈中得知，姑娘就是这牛背村的，全家七口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和他们兄妹三人。全家仅靠不到10亩山区薄地度日。天水较为干旱，只能靠天吃饭。前年哥哥考上大学因没钱交学费只好放弃，现在外打工，收入很微薄。她虽然不想放弃，但前路未知，几千元学费从何而来。为了圆她的大学梦，高考结束后，父亲到一家煤矿打工去了，70多岁的爷爷也承揽了给人家放羊的活计…… 姑娘说着，眼里含满了泪水，低下头来，用脚尖在地上很不自在地划起了道道。 看着眼前这位卖杏子的未来大学生，我顿生敬佩之感。不知是一种什么样意念驱使我想买小姑娘的杏子。我便问道：“你这杏咋卖？”
“一块钱一袋”她回答的很干脆。
“那我买5袋。”
小姑娘一听，颇感诧异，但又很欣喜。我从小姑娘的篮子里挑了五袋杏子，顺手递过去100元钱。小姑娘伸手欲接，但马上又把手缩了回去，说：“你最好给零钱，我找不开。”
“不用找了，全归你。”其实我兜里有零钱的。
“这不行，那我给你换去。”说完从我手里接过100元钱，丢下篮子向先前走过的那几位妇女跟前奔去。
这时，前边的路开了，我又将五袋杏子放回姑娘的篮子里，赶紧上车，关上车门。车流开动，缓缓向前，只见小姑娘从老远跑来，边跑边喊：“叔叔，找你钱……叔叔，找你钱……”
我装做没有听见，但我记住了，在天水贫困山区牛背，即将走出一位女大学生--张雁鸿。
一路上，我在想，这个卖杏子的张雁鸿，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是一位卓有成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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