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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永发:二十二斤“返销粮”

煤炭资讯网 2009-5-28 19:47:55散文荟萃

作者系陕西铜川矿务局金华山煤矿党委书记

  西北黄土高塬上的初春咋暖还寒。尤其是夜幕降临以后,更是寒气袭人,如水的月光映在山间小路上象铺了一层薄薄的霜,阵阵微风吹得路边树木上的秃枝呜呜作响。一个十一岁的少年象一头小驴驹一样驮着二十二斤包谷,在这样的夜晚艰难爬行在山间的小路上。

  突然,路边一棵大树上,一只猫头鹰扑楞了几下翅膀,一阵“呜呼
…… 呜呼 …… ”怪叫,少年尽管冻得发抖,但还是吓出了一头冷汗,他“妈呀”大喊一声,加快了脚步,在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早早赶回去,不要叫母亲担心。因为他出来已经整整一天了。

  这个爬行在山路上的少年便是当年的我。

  1974
年春节过后不久,又到了青黄不接的困慌二、三月。我们那里有句谚语“九九八十一,穷汉顺墙立,不热不冷,就怕肚子饥”。在那批林批孔、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人们的生活基本是“花钱靠贷款,吃粮靠返销”,往往是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只收一帽子,说句形容不太恰当的话,即就是难以下咽的高梁米,生产队分粮时也象分人丹一样数着分。加之我家人多劳力少,所分得的口粮更是少得可怜。眼看就要断顿了,这可急坏了一家之主的母亲。

  先前晚上,听说公社里分了一批返销粮,这一消息对于断顿拉饥荒的社员来说无疑是久旱逢甘霖,谁个不动容,纷纷打听这批返销粮的分配方法,不知母亲听谁说,这次返销粮数量有限,不照顾“四属户”(即军属、烈属、干属和工人家属)。由于父亲在煤矿工作,我家是工人家属,不属照顾之列。气得母亲捶胸顿足,着急上火,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母亲对二弟说:“你和你几个弟弟先睡,我和你哥找队长去。”说完拉着我来到了生产队长家。

  进门后,母亲说明来意,只见队长把眼睛一斜说“不行,这次返销粮很少,你们‘四属户’有人往家捎钱到黑市上买去。”说完,把烟袋锅在炕头一弹,就要撵我们走。

  无论母亲怎样央求,这狗日的队长就是不开恩,而且话也越说越难听,奚落和漫骂起了母亲,站在门外的我捏紧了拳头,但我不敢冲上去。对于生产队长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没有留下好感,他曾经在农村刮“十二级台风”的年代当过民兵小分队队长,霸道蛮横,粗鲁野蛮,动辙就抡起巴掌打人是常事,可在那个年代就兴这样的人。记得有一次,由于母亲生病没有上工,队长在队里的大喇叭上整整喊得骂了一天,第二天还派了几个人把母亲带到水保工地上,有架子车不让用,而是让母亲和几位妇女用扩子板抬土。当时我抱着四弟到工地上去喂奶。母亲看到我抱着四弟来了,就停下手里的活往过赶。谁知道这狗日的队长跑过来,不由分说抡起巴掌打了母亲,还恶狠狠地说:“谁叫你歇的,你家娃是你养的,人家的娃都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回去干活去
…… ”面对打骂,母亲没有屈服,还是赶过来从我手里接过了四弟。队长还想往上扑,却被其他人拉住了。这件事在我的心底曾经播下了仇恨的种子。

  倒是队长的老婆出来劝走了母亲,并说他们家也没粮了,而且儿媳妇还在坐月子,吃不饱月娃子连奶水也没有。不知是出于同情、害怕还是绝望,母亲拉着我又回来了。

  回到家里,母亲坐在炕沿上一言不发,借着昏暗的油灯光亮,我能看见母亲眼里噙着泪花。刚才还抱有一丝希望的几个弟弟爬在炕上眼睛扑闪扑闪地用绝望的目光望着母亲。我在想,父亲为什么要去当矿工?我为啥还不长大?

  母亲愣了一会儿神,她突然坐起,一把抓住门背后架上闭目养神的那只大公鸡。大公鸡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惊醒,在母亲的手中不停地扑腾,并且咕~咕乱叫。任凭大公鸡如何扑腾,母亲就是不松手,并找来一截绳子绑住了大公鸡的腿,把它又重新放回门背后的地上,关起门要我们都睡,我们弟兄几个谁也不知道母亲要干啥,都不敢吭声,乖乖地睡了。

  第二天一早,母亲把我叫醒说:“你去把这只公鸡送给队长家,你就给队长他老婆说这是送给他孙子下奶的,叫她再在队长跟前说说好话,看能不能给咱分些返销粮。”

  “我不去,凭啥?这个公鸡你不是说等过‘六一’儿童节时卖了给我们做新衣服的吗?”

  “顾不了那么多了,眼前要返销粮要紧,你毕竟是老大,要听话,也要理解妈的难处。”说着母亲把大公鸡塞进我的怀里。

  我抱起公鸡满腹委屈,极不情愿地出了门。

  走在路上,我想起心爱的大公鸡就要送给狗日的队长,想起“六一”儿童节又没新衣服穿时,心里很难受,不由地放慢了脚步。猛然间,我有了一个主意,把公鸡卖了,再买些粮食回来,咱为啥要拍马溜须,看队长那狗日的眉高眼低呢?

  于是,我抱着公鸡向母亲领我卖过鸡蛋的长庆桥走去。因为我知道,河对岸是长庆油田指挥部所在地,那里工人多,一般的东西都很好卖。

  二十多里路,不多时就到了。那天,我的运气真好。刚一到集市,就碰见一个老奶奶,她问我公鸡卖不卖,我说“卖”。她又问我家大人呢?我说大人没来。她犹豫了一会儿,问我要卖多少钱?我说我也不知道,老奶奶笑了笑说:“给你五块钱行不行?”我心里盘算了一会儿,说“行”。于是买卖就成交了。

  拿到5块钱,我又赶往粮市,卖粮的不多,只有包谷。但不知道咋样买。我便站在一旁看别人咋买。看了一会儿,便看了个八九不离十,也明白了一斤包谷的价钱是二毛二分钱。于是,我就对一位大叔说,给我买二十二斤包谷。这位大叔看到我很惊讶,但还是相信了我。他给我称好包谷,问我往哪装,是呀,没拿口袋咋办?我一时作难了。那位大叔摸了摸我的头说:“把裤子脱下来,裤腿一绑就行了。”

  就这样,我脱下外边的裤子,大叔帮我绑好装好,我把钱给他,他还找给了我一毛六分钱。

  我驮上二十二斤包谷,紧赶慢赶往回走,但由于一天没吃一口饭,加之超重负荷在身,走了不一会儿,脚步就不听使唤了,只好走走歇歇,一直走到天黑还没有到家。

  夜半时分,我终于到家了,一家人围坐在炕上等我回来,看到我回来了,母亲顾不得穿鞋跳下炕,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哭了。

  当她看到我背上驮着的包谷时便破涕为笑说:“队长终于开恩了。”

  我擦了擦满脸的汗水气愤地说:“指望那狗日的开恩,怕是全家都饿死了。”说完我大着胆子把卖鸡买粮的经过说了。

  原本以为,我自作主张势必会招来母亲的一顿打骂,可是听了我的叙述,母亲再次搂紧我,自豪地说“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娃长大了,妈的命活了!”

  这就是发生在我十一岁那年的一个使我终生难忘地故事。


本网特约记者:武永发 编 辑:晓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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