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发生在我身边的许多原本正常的事件，经朋友们演绎，我真的迷茫了。难道真的像朋友说的那样“一脚踩到狗屎运”？我想可能是我的人生观出了问题，郁闷之极，一气之下，刚一下班，就拽上好友晋跑到右旗的六弟家，想借酒消愁。一见面，六惊喜的张着嘴，问我“咋这么巧？”

原来，六趁周末媳妇回来，给她补过生日。媳妇？我的脑袋轰的一下，一时竟手足失措起来。因为他媳妇是一个绝对的现实狂，抓住你的把柄就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根本不在乎你的感受，我曾经吃过她几次亏。我在心里说，坚决不说不愉快的事，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相互介绍一番，就座，喝酒。三杯五盏下肚，场面开始热烈。晋和六弟妹都是直肠子，只片刻功夫就成了老朋友，说到忘情处，晋眉飞色舞，突然来了句：“来，给二哥敬个酒，压压惊。”六问啥事，我说没事。我拿眼示意晋，晋根本就不瞥我一眼。晋说：“二哥他今天净挨熊。为啥？他拗。领导叫他夜班跟班筛煤，接着验收工作量，他就是不去。后来也去了，但那是挨过熊才去的，你说图啥？”其实他说的比这难听多了。

我极力转移话题，怕自己尴尬，就说起我们与额镇国庆联欢的事。可是六的媳妇却端起酒杯敬我一大杯，说：“为了你勇往直前地拗下去干杯！”我说事情不是那样的。她语重心长：“哥来，事情是咋样的，不是你说了算的。领导说是咋样的那就是咋样的。”我顺便说了句“啥领导不领导的”却惹恼了她。她不屑地说：“你不就在政府里干过几天吗？那又咋了？”

我心里憋着一天的火想喷发出来。但我安慰自己：冲动是魔鬼，他们是大熊猫，熊猫发起火来多可爱呀！再说，一切都会过去的。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这样想着，竟不由地暗笑起来。

六说：“你别在那充君子。看你表面温和得很，但你内心拗得很。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跟小青年一样愣头青！”
这句话真的刺激了我。我居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说了句“小题大做”，六的媳妇就不依不饶了。

她来了个欲擒故纵：“二哥，你兄弟媳妇是个驴脾气，有话不能搁心里，我说句话你别生气啊！你呢，是个好人，但是现在呢，好人是个啥我不说你也明白。如今谁都挤破头靠近领导。你咋老是跟领导作对，领导能喜欢你吗？你清高管个屁用？能当饭吃不？自尊？领导就是你的天王老子，他要是烦了你，你还有自尊吗？”她说起话来总是眉飞色舞，好像她就是真理，他就是教主。我曾劝过六，让她收敛点，别弄得人下不了台。六根本不理我这一套，他说这才是人性的张扬，是真实的自我。

六看媳妇说得重，就制止她：“嗳，话不能这么说。其实二哥也是追求进步的人。二哥的缺点就是保持着天性，万事不事雕琢。二哥也不愚钝，就是不愿打磨那点棱角。”说着说着，他也上劲了：“纯真纯情只能深藏心底不能轻易示人，谁还能真把它当作一种精神追求？要不就是他脑子有问题，自古如此。所谓走自己的路，让人们说去，只是一种自我安慰，是傻子哲学。世俗是一个大圈子，你得入围，你老在外边冷眼旁观，把自己标榜成阳春白雪，把人家都看成下里巴人，非得与世俗化分界线，把自己隔绝起来，非得一条道走到黑，那不是个直驴吗。”
晋要与六喝酒，我就趁机转移话题，让六的媳妇也斟满酒杯。她倒干脆：“好，今天不醉不归！”端起杯子就喝。我说你没喝完，她说二哥你还认起真来了。就另加一杯，说是自罚一杯。我正高兴，她却说：“看你认真的样子还真怪可爱的。但是二哥啊，你生活在活生生的现实里面，你不能老拿着自己的尺棒去量别人，你量社会的公正，你量人家的长短，你能改变不？这不是自寻烦恼，将自己的军吗？谁不是别人手里的一枚棋子？各有各的位置，不能把自己看得太重。”

晋也不管我的承受能力，接过话题就发挥起来：“对，兄弟媳妇说得对。做人就得放下架子，丢掉自尊，跟着世俗走，找到自己对应的位置。有些东西是我们不想的，甚至原来还曾鄙弃过的。但偏偏那些东西就是这个世界的主流，你不能与主流合拍，那你就只能作壁上观，世俗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原本想找个朋友排遣一下几天来的的郁闷，现在反倒成了众矢之的，也管不了什么魔鬼不魔鬼的，脱口说出“你们是熄火还是在加油！”

六的媳妇瞪了我一眼，将身子伏在饭桌上直愣愣地瞪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你给我静悄悄的，别给我狂言乍语，啊！”我突然有种被审讯的感觉，想起弱者无外交这句话，嘴在莫名其妙的嘟哝着。他们面面相觑，场面平静下来。

我说，你们说的我都懂。我知道权就是钱，就是位子就是房子就是一切。我也知道对待上边的位子要虔诚要顺从，什么是非曲直，惟其马首是瞻才是职场哲学，才能找到尊严找到自信找到自由找到功利。发展是硬道理，生存是最大的现实，别人只看你滋润不滋润风光不风光，谁管你用啥方式。什么直呀拗呀清高呀自尊呀，那叫没本事。什么原则呀规定呀道道呀的，那是迂腐者的紧箍咒，却恰恰是聪明人的生存工具。这么多年的职场生涯，这点道理能不懂吗？可是趟下这潭浑水得如何下脚啊？

六妻喜出望外，怔怔地望着我，以教主的口气鼓励我：“我早说过，二哥也是性情中人。认识还是蛮到位的。要说咋下脚，再简单不过了：你在领导面前就把自己当孙子，不要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你想啊，要是自己的亲爷爷在你跟前，他的冷暖，他的心思，你总是挂在心上吧？就从这下脚！”六说对，不要脱鞋，不要准备，该下就下，别想其他。晋也说二哥开窍了。

可是直到现在，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下脚。郁闷呢。

作者单位：内蒙古太兴公司（内蒙古阿拉善右旗）

本网通讯员：魏晓

编 辑：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