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人民日报总编辑范敬宜给赵加积的题词

原《人民日报》总编范敬宜曾四次给他打长话，欲发表他的一封信；上世纪80年代末，他首次提出“娘子关意识”；也是在这一时期，他策划了全国首次无形资产及品牌活动；本世纪初他较早在《销售与市场》发表注意力经济论文……他就是中国未来研究院研究员、中国管理科学研究院特约研究员、山西品牌协会专家团成员、山西机电联合会副会长赵加积。

“娘子关意识”，可以说已成为改革开放以来，山西思想解放过程中的一个专用概念。了解这一概念的认识和传播过程，可以窥斑全豹地了解山西思想解放的一个侧面。

经历了30年改革开放的历史，我们有必要了解这个侧面。今天，我们邀请首次提出“娘子关意识”的赵加积先生走进本报新闻会客厅，谈谈他的所思所想。

“娘子关意识”引争议

“这篇论文决不能选入书中，省领导看了会反感……”“这篇论文抓住了山西发展迟缓的实质，掷地有声，敢讲真话，难能可贵，应该入选……”这是1988年7月间关于《论山西“娘子关意识”》该不该编选入书引发的争议。主持会议的官员坚决反对，但省委党校和省社科院的一些专家主张编入。

1987年年底，中共山西省委发出通知，举办“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山西”征文活动。在山西省机电厅从事政策研究的副处级干部赵加积，经过一个多月的分析研究，撰写出《危机！全国倒数位次的山西经济 突破！束缚改革的“娘子关意识”》 （简称 《论山西 “娘子关意识”》）一文。

该文列举六项经济指标，如万元固定资产实现的产值，百元固定资产原值实现的利润，全员劳动生产率等加权平均指标，“1981年山西在全国名列17.5位，但到1986年下滑到第21.5位，5年下降了4位……”论文还列举其他指标，证明山西落后了。

论文认为，山西落后的原因是“娘子关意识”在作祟。“娘子关意识”有六种表现形式：一、先验模式烙印深，思维定式束缚大；二、闭关锁省能量强，禁锢束缚波及广；三、偏见僵化框框多，陈规旧习积淀厚；四、顽固、保守观念浓，自满将就程度高；五、排斥新事物有韧性，吸收创新可容性差；六、自成体系欲望高，求稳怕乱系数多。

“娘子关意识”的存在，使传统文化、家庭教育、社会舆论无形之中形成了这样的风气：以为“天”就“井”那么大，新事物一出现就斥之为异端邪说；鼓励所谓“谨慎”，压制好奇，提倡“稳妥”，反对冒险，一旦出现“天下先”、“试验田”，就拿出陈规戒律套，套不住就攻，攻不倒就骂，最终让你生存不下去；惧怕风险，惧怕未知，习惯跟着别人屁股跑，还美其名曰“安全、保险”；重用唯唯诺诺、点头哈腰式的人物，害怕用有争议的人才，害怕用敢冒风险的人才；事物透明度低，民主公开程度差，缺乏参与意识；同腐败现象官僚主义做斗争者少，逆来顺从者多，委屈求生、求“全”者多。

绝大多数评委认为，该文鞭辟入里，振聋发聩，分析入木三分，数据说服力强，对山西继续解放思想，深化改革有积极的促进作用。

但在山西省初级阶段论文评选及出书会议上，与会人员对该文产生了不同的看法。一种认为：当时还没有哪一级人员的论文及新闻报道敢直面评论或批评同级政府的是非弊端，我们不能首开先河。另一种认为：论文可以写，但列入书中影响太广，危害太大，领导看了会很不高兴。第三种则认为：改革开放平反了许多冤假错案，就是要实事求是，让群众敢讲真话、敢说实话。不唯书，不唯上，只唯实。这篇论文敢讲实话，正是改革开放带来的民主空气，可以选入书中。

但最终，该论文还是未能编选入书，只被评为了“优秀论文三等奖”。

1988年5月17日，《山西经济日报》以《研究研究“娘子关”意识》为题，将该文刊发，并将该文评为“经济评论征文”的惟一头等奖。同年9月26日，《山西日报》以《评“娘子关意识”》为题，也编发了这篇论文。之后，《工人日报》《中国机电报》等十多家媒体都刊发了关于山西“娘子关意识”的分析、评论及有关报道。

媒体传播之后，在山西及全国引起强烈反响。时任省委党校的一位副校长对赵加积说，“娘子关意识”是山西经济发展的一种文化根源，表面上看反映在经济方面，深层面则是意识和文化问题。经济发展最终必然由意识与文化来决定。

许多专家学者都赞同赵加积对“娘子关意识”危害的分析。一是先验模式和思维定式，阻碍了山西思想解放的步伐；二是封闭保守延缓了山西对外对内开放的步伐；三是求稳怕乱，害怕风险，使山西经济形成超稳定结构，很难有突破性的进程；四是猜测、妒忌、窝里斗，阻碍了山西经济建设中心的转移；五是“小而全”、“大而全”自成体系，影响了商品经济的大规模发展。

挖完煤干什么？

“娘子关意识”深刻触痛了山西人的神经。

深入思考“娘子关意识”的同时，赵加积继续广泛关注山西经济的走势。

2004年初，山西煤炭每吨提价50多元，引发外省企业的不满。加上煤矿事故不断，一些煤老板的奢侈消费被频频曝光。一时间，“山西煤价坐上直升机”“都是山西煤炭惹的祸”等论调甚嚣尘上。

针对这些论调，赵加积仔细分析了山西产业结构“一煤独大”的弊端以及全省煤炭资源紧缺状况，先后撰写了《山西挖完煤干什么？》《山西加快调整煤炭结构建议》《山西要抢乘品牌列车》等文章。

山西煤炭究竟该不该涨价呢？过去，大家对山西煤炭的概念是“煤炭储量6000多亿吨，占全国储量的1/3。几千年都挖之不完，取之不尽”。而赵加积在文章中用令人信服的数据说明：“山西煤炭实际储量只有2000多亿吨，真正可建井开采的仅有300多亿吨。大同侏罗纪时期的煤炭储量仅16亿吨，10年后，大同将无煤可挖。”而且，“山西因煤价扭曲，前20年煤价损失1200亿元，因煤炭开采破坏环境，又造成980亿元的直接损失。”

“山西煤炭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观念必须改变。

而后，赵加积又提出了山西应从煤炭产业向制造业再向品牌转型的建议。

《山西挖完煤干什么？》系列文章引起了媒体关注。《中国工业报》《山西日报》《报刊文摘》《经理日报》《中国企业报》等20余家媒体刊发后，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湖北武汉一位企业家说：“山西挖煤把污染留给了自己，把光与热送给了别人，值得敬佩。”

原《21世纪经济报道》的一位编委说：读了赵加积的报道后，才知道山西煤炭是真紧缺了。北京一位策划人士说：“山西挖完煤干什么？以煤为由头做新闻，借势造势，震撼力强，传播面广，比强势广告还好。既传播了资源紧缺的概念，又树立了山西的形象，更提出了山西调整产业结构的紧迫性。”

同时，山西挖完煤干什么？也成为山西调整产业结构的“口头禅”。在省委及省政府实现“三个跨越”的战略指导下，山西经济正在实行“转型发展、安全发展、和谐发展”。

大同市在该战略指导下从煤炭向旅游、装备制造等产业转型，已取得了明显成效。

产业转型正当其时

三晋都市报：当年，在省委组织的征文中敢说省里的问题，您哪来这样的胆量？

赵加积：其实不是我胆大，而是邓小平同志给我壮了胆！改革开放解放了人的思想，也让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山西机械工业产值名列全国第五六位；到了七八十年代，已下滑到十六七位；到上世纪末更是下滑到第二十五六位。汽车工业、东-30拖拉机等项目在全国上得早，并已形成一定实力，但下滑得很快。这不仅仅是一种经济观象，其背后隐藏着的是观念的保守。我将其总结为“娘子关意识”。

三晋都市报：从批评山西人的“娘子关意识”到提出“山西挖完煤干什么”的问题，您的思维是怎样跳跃的？

赵加积：我是土生土长的山西人，又长期从事经济研究工作，很希望家乡富裕祥和，但所见所闻并不遂人愿，也是爱之深，责之切吧。

多年的研究工作又让我认识到，山西经济存在着资源好、开发差，产品好、产业差，品牌好、效益差，重生产、轻营销，重有形资产、轻无形资产的弊端。这些弊端正是“娘子关意识”在经济工作上的具体体现。很长时间以来，山西不重视煤炭产品的深加工，掌握不了煤炭定价的主动权，因此，煤炭一涨价，就被群起而攻之。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有必要向世人澄清一下原先的认识误区，那就是，山西因为挖煤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原先的低煤价是不符合经济规律的。同时，山西必须摒弃“一煤独大”的状况，尽快调整产业结构。

三晋都市报：受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2008年10月，山西工业增加值首次出现了负增长，同比下降9．9％，11月同比下降24％。山西的煤炭价格也出现大幅回落，山西煤炭在秦皇岛港从每吨八九百元，回落至每吨五六百元，焦炭从每吨2900元左右回落至每吨1600元左右。可以说，我省以必威手机登陆在线网页 、钢铁为主的工业结构，主要是上游产品，受国际金融危机冲击首当其害。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呢？

赵加积：在国际金融危机波及面如此之广的情况下，我认为，山西调整产业结构正当其时。面对国际金融危机的挑战，山西是危机与机遇并存，机遇大于危机。在刚刚结束的“两会”上，王君省长所做的《政府工作报告》中说，2008年山西GDP预计能达到7000亿元，同比增长10%，全年财政总收入预计1518亿元，也有较大幅度增长。山西财政收入同山东、福建差不多，可以排到全国前十几位。可以说，山西已有足够的财力、物力调整产业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