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武杂文:过事 | |||||
煤炭资讯网 | 2008-4-8 10:26:37 要闻 | ||||
在关中,常把结婚、死了人称为过事。长到十七、八岁只遇过二桩事,一个是父亲过世;一个是二姐出嫁。给父亲过事从严格意义上讲,那不叫过事,既没有那种人来人往、孝子满堂场景的宏大。也没有一个响器班的助兴,父亲一个人静静的躺在太平间的停尸位上,只有我们姊妹四个守护在他身边,很是凄凉。同样,因为家里没有什么亲戚,二姐的婚事也办得简朴无味。直到20多岁参加了工作,搬到了矿区,一个拥有上万人的住宅小区,才真正见到什么叫过事。 无论是过白事还是过红事,讲究的就是一个热闹。在我的印象中,过红事最热闹的是当地人。再娶亲的车队出发后,耍男方的父母就成了主戏,两口子在被安排到小区的门口或是村子的门口迎侯着车队的同时,都被装扮成小丑的模样。不管你平时有多么的严肃、多么的正统,但那天你必须放下架子来,听候主事人的安排。这时你再看,男的头上顶着一个酒瓶盒子做的七品官帽,脸上涂抹着一对红脸蛋,脖子上还要挂一个牌子,上面书写为我想抱孙子。左手捉着一根木棍,右手提着个铜锣,在众人得簇拥中,一边挪移着一边敲着锣大声叫喊着,我想抱孙子,等等类似的话语。 女人呢?此时,被前方的男人腰上的红绳所牵连,一步一随。在她的脸上同样也是用大红的油彩涂抹着两个大红蛋蛋,黑油彩描绘的胡须和额头纹随着面部表情的移动而动,很是生灵活现。更为可笑的是扎四至五个不等的发髻,看着这与年龄不相符的扮相,不笑不由你。在这一天,如果主家和谁有过节,或是谁想和主家和解,都会在婚宴的酒杯双触中得到诠释。在婚宴中给这老俩口抹锅灰,又是一道别具风格的“菜”,而这道“菜”能否让参加婚宴的亲朋好友乐开怀,就得凭那些与老俩口关系十分密切的人了,在我见过的耍得最好的,当数从脖子到脸涂抹成一体的黑色,黝黑色。此时的老俩口只能咧着白亮亮的牙齿,陪着亲朋好友傻笑。心里早已是肺都快气炸了,因为那黝黑是很难洗掉得,常会把脸上褪一层皮。 过白事,河南人的闹是相当的厉害。哭棂、点酒、下葬,最有代表性。在这三部曲中,每一个环节都少不了响器班的参与。这些草台子搭班的人被称为吹鬼子。四邻五舍的人之所以能陪孝子们守夜到凌晨,多半是他们的功劳。不过时代的发展,已改变了吹鬼子们的很多做法,比如说:丧事该吹得是悲哀的调子吧!他们不,什么歌曲流行吹什么,什么歌曲流行唱什么,主家也不介意,只图求红火人气旺就行。 在我的印象中,哭棂是很费功夫的。到了晚上八点多钟,在围观人的再三要求下,哭棂这个节目出场了。哭棂的人是响器班的一个女主角,她全身上下白衣素裹、头顶白冠脚穿孝鞋,一声凄厉的呼唤声,让人皮肤皱紧,眼窝浅的,鼻子一酸,泪已含住。在左拜右扣,左退右进中,对于老人赞美的话语和儿女对老人的别离难舍之情,被她煽情的表情和举动,演绎的淋漓尽致,很多时是令丧者亲人羞愧的,他们的眼泪和举动是被这些人带动的。如果主家有钱的,邀来两家戏班子那就更好看了,一家和一家飚上劲的比,那场景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全场可以说是哭声四起,令人感喟。但这也是主家所谋求的,往往这样的哭棂要一个多小时方能结束,场面也就可想而知了。 点酒也是过白事的一个大事,马虎不得。随着新观念的不断渗透,老理的点酒也在岁月中起了变化。繁琐,严格得过法已被简化。主要是现在的人细粮养得薄皮嫩肉经不起折腾,也太累人了。但整个过程还是很有看头。哭棂过后,主事的人就会安排丧者家人祭奠亡灵。男尊女卑,一个一个过。这时做为男人,如果谁没有按照主事人的安排,走错了那一步或是忘记了哪一个环节,立马有好事的伙计们招呼着给犯错的人膝下支砖、屁股下插上大头针按着跪下,花样繁多惩罚性的举动让人看后忍俊。那个时候,受罚者眼泪和哭声也是最为响亮和最多的,并不是真的想念逝者。而是肉体上的疼痛程度以达到无法忍受。 下葬是亡灵者在地面的最后一天,也是最为关键的一天。如果主家事先没有侍候好打墓者,那可就糟了。先是墓道挖得有些小,灵柩放不下去,后是强放下去,棺木不是叫卡住,就是有可能来个倒栽葱。道理很简单,头重脚轻。很显然,各种配饰品就会全部涌上头部,这在白事中是最可怕。宿命论者讲是不吉利、对后人是不好的。虽说有点夸张吧,但是人的心理总会有点别扭。可往往这号事情常有发生,人们都会说主家不会来事,对主家大骂一通。骂过之后,事归事、错归错,亡者还要下葬,天堂的路是平是陡,就只有靠逝者自己去应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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