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林：煤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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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煤炭资讯网 | 2008-11-24 12:53:55小说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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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太西洗煤厂组宣部 煤矿上的人总说煤养人，很少有人想着自个儿也能养活煤。偏有这么个少言寡语的女人，就象母牛护犊一样养活了数以万计的煤，知道她真姓实名的人不多，大伙都叫她煤嫂。 煤嫂早先在农村，随男人农转非来到矿上后就成了矿里的女人。八十年代的矿区生活本就艰辛些，她和一双儿女都是干吃不挣的嘴，一家四口全靠男人的工资过活。好在女人身板硬实又勤快，总能找些零活贴补家用，又作得一手好菜。那些年白菜、萝卜、土豆吃得人起腻，可这老三样经了她的手就变得喷香诱人。男人每次下井回来，吃着女人弄的小菜，咂一口温得正好的小酒，眯缝的眼瞅着媳妇傻乐。 那天，男人发奖金了，借上自行车硬要带女人到山下的商店转转。坐在后捎架上，女人象怀揣着免子，寻思着男人心细道看出自个儿的心思，她破天荒地跟男人耍笑：“怪不得歌里唱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瞧！这天咋这么蓝，路咋这么宽……” 男人嘿嘿笑着：“这算啥世面，大惊小怪的”。 话没落音，女人嚷得更紧：“不对，停下！停下！” 男人一惊，立马刹车：“咋的了！” 女人苦着脸指着路边上撒落的煤块：“你们费多大劲才整上来的，咋能这么糟蹋了？” “少见多怪，这不是个坡吗。煤车一颠可不就撒了，后面还多着呢。这是山路，你以为象咱家坑头那么平。” 女人还在嘀咕：“这可惜了的！” 男人也没理会，闷声骑车。 山路上的撒煤点越来越多，裹着风的煤车一辆接着一辆，女人看着那些煤块被碾成灰飘转着，再没吱声。 逛街回来，女人变了，天天早出晚归。 家里人看她忙惯了，也没在意。不想，几天的功夫，家里的小仓房堆满了煤。听说这些煤都是女人从路上捡来的，男人撂话了：“这省不下几个钱，咱见天守着大煤堆，别去丢人现眼的。”女人白了男人一眼：“不偷，不抢的，丢啥人。这都是金疙瘩，叫它变成灰飞了才有罪呢。”男人长叹一声，再没言语，女人就把捡煤当正事了。 矿上地界不大，屁大的事都捂不住。女人捡煤的事象风刮一样传遍矿区。有人说，女人是想钱想疯了，指望这个养家，瞎受罪。还有人说女人没脑子，矿上成堆的煤又便宜又好，跑路上捡煤能省几个钱。好心人说，女人家兴许是碰上难事了，男人队里的领导知道后还到矿上帮她找活干…… 一时间，女人家成了矿上的扶贫重点。任女人怎么说，没人肯信她不是为了钱，全矿的眼睛都盯着女人，她万般无奈指天发誓：“我就是想给这些煤保命，只要我能动，我就捡，多捡一块是一块。” 矿里人不再议论女人捡煤的事了。 可女人捡煤到底是个辛苦活，吃煤灰，走山路，每趟回来人就跟下过井似的。有时候，碰上胆大耍悬（冒险）的司机，车快得象脱了缰绳的野马，带出的风打人生疼。有一次，为躲煤车女人摔在路牙子上，磕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晚上，男人一边给她搽药一边劝她：“歇着吧，这是领导们管的大事，咱小老百姓管不来。”女人知道男人心疼她，就顺着话茬说：“管不撒煤是大事，捡撒下的煤是小事，咱小老百姓作好这点小事，心里就踏实了。”男人知道女人性子倔，认死理，只能由着她。 女人捡煤先开始是自家烧，到后来捡的多了，烧不完就有人来买，这一来二去的，女人也有了生意，认识不认识的都管她叫煤嫂，说她精明，做的是无本买卖。女人不在意人家说什么，还是起早贪黑的忙活着。只是赶路捡煤时常忍不住摘下口罩冲那没人的地方吼两嗓子，那畅快劲只有天和山知道。 可是，没多久，女人又沉闷了，原来山路上的事不简单。 女人害怕碰上那些车痞子，嘴里不干不净的：“哎哟！谁家爷们这么狠心，瞅把这媳妇造的，来，让哥疼一下，哥给你卸半车。”女人也害怕那些讨价还价的司机，硬缠着按提成给女人“撒煤”。女人更担心撞见煤贩子在半道上跟司机交易，他们看她的眼神带着寒光…… 从前女人走山路嘴里哼着曲，背篓里的煤越沉心里就越舒坦。后来，女人捡的煤越多，心就越象锥刺一样疼。想不到这煤路上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女人讨厌起这山路，更不想听人家叫她煤嫂。 但女人到底在山路上长了见识。她觉得捡煤治不了撒煤的根，也不安全，就到矿上找领导想办法。让她惊喜的是矿领导已经想出了高招。后来，煤车都上了蓬布，路上也设了煤炭稽查队。有人说女人犯傻自断财路，也有人说女人干了件大事。 女人还在捡煤，只是地点改到了矿上的矸石场，见天扎在矸厂堆里，听人叫她煤嫂，心里蜜甜蜜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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