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永发散文:大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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煤炭资讯网 | 2007-8-17 8:45:25局矿快报 | ||||
望着渐渐远去的汽车,我心里一阵痛楚。不由自主地举起右手,在风雪里不停地摇着,暗暗祷告:“老天保佑大叔一路平安。” 大叔叫孙拴牛,是甘肃定西人,今年五十多岁了。然而,看上去却要老的多。岁月的刀痕在他那毫无特色的脸庞上无情地刻满了皱纹,象黄土地上纵横的沟壑,扁平的下巴上扎着稀稀拉拉的几根黄胡子,象黄土沟坡边缺少雨水的蒿草,佝偻着腰背,拉着一条瘸腿,走起路来一颠一颠的。 初与大叔相见,那是一九八九年深秋。我往甘肃定西招收一批农民合同工。经过月余的努力工作,招收了一百五十名。当我们办完事就要起程的前一天,大叔领着儿子孙林来找我们,可怜巴巴地恳求说:“你们把我这娃收上吧,我实在没办法养活了,他姐妹四个,年纪都小,他妈身体有病,我也是个没本事人,今后的路我真不知该怎么走啊!”说着老人乞求的眼睛里滚出了豆大的泪珠子。大步牺惶的神态,使我不禁动了测隐之心,看着儿子孙林瘦小的身体,不足一米六的个头。我对大叔说:“矿上的活重,就怕他干不了。”大叔一听这话,擦着眼泪急急地说:“你甭看这娃身体单薄,在家啥活都干。要不为娃以后着想,我真舍不得让他走,你们就带他去吧。”架不住老人的再三央求,我只好满足了老人的愿望。 就这样,用一根草绳紧捆着父亲重托的孙林,随着我们来到了寺沟煤矿。 一晃就是三年,孙林的个头长高了,体格也强壮多了。当上了班长,还被评为先进生产者。这年秋天,我被聘为孙林所在掘二队的队长,大概是孙林写信告诉了大叔。一天,我收到大叔的来信,说这几年,孙林不断给家里寄钱来,家境比从前有了好转,孙林母亲的病也好多了。家里还盖起了三间大瓦房。盼望着孙林回家娶媳妇。我回信表示,一定让孙林春节回去,过个团圆年。 可是,我的许诺成了一张无法兑现的空头支票;大叔的期待成了一个难圆的梦。孙林在一次意外事故中不幸牺牲了。 腊月二十三,我又一次见到了大叔。他走下汽车,身穿一件破旧的老羊皮袄,象挂在树枝上一样,衣襟在寒风里荡着秋千,清瘦的脸上犹如腊染一般白里透黄。却努力挺着那根本挺不直的腰板,试图装出不太悲伤的样子。我赶忙迎上去,一把抓住他那干瘪而冰凉的双手,不知怎样去安慰他老人家才对,只是一个劲地流泪。大叔看到我伤心的样子,抹去脸上泪水说:“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么冷的天,难为你们来接我,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听了大叔的话,在场的人们都哭了。 按照矿上的安排,由我负责接待大叔,并征求大叔对后事的处理意见。当我简单地向大叔说完孙林三年来在矿上的情况及牺牲的经过后,大叔哽咽着说:“这娃有骨气,没给家丢脸。”当我征求大叔对后事的处理意见时,大叔毫不犹豫地说:“我把娃能交给矿上,就由矿上做主,组织咋处理就咋处理吧,不能因这娃破了组织的章法。”在大叔的积极配合下,不到三天,后事就处理妥切。这天大叔要走了。矿上一再挽留大叔多住几天,可他说什么也不住了。拉着前来看望他的矿领导的手说:“让你们都操心了,对不起,快过年了,你们工作也忙,我就不打扰了”,并掏出钱要结算饭钱. 留不住大叔,我们只好决定送他上路,然而他还是那么固执,坚决不让人送。 大叔走了。把忧伤和痛苦埋藏在心底,坦然地走了。然而,他却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了一个难以褪色的“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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