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

也 夫 著

【 1 】

我汗涔涔坐在一道巨大的石梁上，顺手摘下一片青黄的树叶，往眼前一遮，顿时一幕黑暗，然后慢慢移开，远远望出去，松呀柏的，到处是郁郁葱葱。仔细听，有东一声西一声的鸟叫。那一条洁白的石板路蜿蜒消失在山沟里，可以把你带到云雾深处。从老井筒流出来的水，由半山腰一路顺势淙淙落下，集成一潭，曰：“妹儿凼”，清澈见底，游鱼可数。这水经过此潭，一直流到山脚，汇入安溪，碧波荡漾，河水清且涟猗。不说四季如春，也还算得上风景如画。

这一年我从省城的一所煤炭技术学校毕业分配来到了这里。

我们这一年一起分到水川煤矿的共八人，依次是楚歌、江沙、姜树桥、黎翱、李远、吴鸿、刘瞻，还有我阳村。全是雄性，故自谑为“八大金刚”。

水川煤矿并非一个独立的法人单位，而是与临县的云川煤矿、龙川煤矿、山川煤矿同属于水云矿务局。这水云矿务局地跨三县，下属二级单位十多个，职工人数有五六万，机构庞大，直属当时的煤炭部管辖，在当地赫赫有名，局长在当时论级别就是地司级，矿长人们都戏称县大爷。有一年中央电视台“五一”劳动节特别节目《这里永远是春天》就是在水云矿务局实地录制的。

这回分来的“八大金刚”中，要数我毕业的学校最差，所以我有点自卑的感觉。但我的老爸是这个矿的老工人，毕业前我就来过几回，独有人缘，人家给我介绍对象的一来就蜂拥，惹得其他人眼馋。尤其是那个叫焦铢的安全站长，一个礼拜之内给我引见了三个，都是花枝乱颤的少女。一个象园中的花朵，妩媚得有些招摇；一个象路边的野栀子，淡雅却显得寒碜；还有一个象那山中的蔷薇，活色生香，迎风而舞。

后来我才知道我当时太木讷，不懂儿女风情，所以一一拒绝。记得焦安全每介绍一个对象给我的时候，脸上的笑都很重，有些挂不住，如同熟透了的红桃掉到了地上，那笑象乌红的桃汁从砸烂了的果皮里往外流。我这样的不知事，似乎对安全站长有些不恭，让他很不悦。不到一天的功夫，那个名叫花月的姑娘就被介绍给了我们“八大金刚”中的“睡罗汉”江沙。江沙对花月一见倾心，爱情激活了他身体里所有的细胞，懒觉不睡了，天天和花月纠缠在一起，如痴如狂。

也许受了江沙的感染，除了我以外，“八大金刚”在不到半年身边都有了一个女朋友。野栀子、山蔷薇、满天星、黄花菜、蓝蜻蜓、夜无眠全部名花有主。这都是焦安全的功劳，他整天价酒喝得鼻子红红的，脸笑得更烂。我在想，这家伙搞什么安全，当媒婆开婚介所算了。

看着他们成双成对的，我不以为然，但我的老爸却着了慌，在我耳朵边说了不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类的话。说得心烦了，我就一头埋进图书馆，吃饭也不回去。除此之外，就守在寝室欣赏音乐。我尤其喜欢那首名叫《潺潺流水》的轻音乐。无聊之际，还填了歌词。

风轻轻地起了

花儿四处摇动

鸟儿啾啾唱了

清脆婉转

我心安然恬静

相与松间冷泉

流水潺潺

流水潺潺

这个样子时间久了，我们父子之间关系渐渐有点僵。就在我感到迷茫的时候，有一个女子闯进了我的生活，让我的情之怀有了很大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