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良俊散文:喝茶 | |||||
煤炭资讯网 | 2007-12-3 10:15:51 要闻 | ||||
川西人好喝茶,许多人家开门第一件事就是烧水泡茶,以便养足了精神好做事;每有客人临门,主人必端茶递水,热情接待。我虽不会品茶,不通茶经,不懂茶道,自然无两腋之下习习生风的感觉,但从小的耳濡目染,使我对喝茶有着强烈的印象。 儿时的记忆里,每到夏天,屋里有一把大茶壶,坐在屋角的圆木凳上,相当保温,谁口渴了,自己拿茶碗斟。我们用的是灰黑色的碗,这种碗大号的用来装菜装汤,小号的用来盛饭喝茶,粗糙耐用,当然和宋瓷不能比,和均窑不能比,和兆丰瓷也不能比,可是却有一种朴实厚重的风貌,现在这种碗早也绝迹。这种碗不值几文钱,打破了脑勺子上也不至于挨巴掌。更多的人家喝茶通常用玻璃杯、瓷杯。银托白瓷小盖碗只有上了年纪的讲究的人才用,我看着并不羡慕。看那小小的一盏,得慢慢啜,不赶口,冲两三回水就得换茶叶,很麻烦。如今这种盖碗很少见,除非是城里很讲究的茶楼才用,再不就是电影、电视里能见着盖碗茶,可是年轻的演员一手执盖一手执碗缩着脖子啜茶的样子一点不觉潇洒,到显得有些狼狈,常令人发笑。 茶叶品种较多,各有特色。那个年代,经济条件差,在我们那里,龙井、碧螺春、毛尖、碧潭飘雪、瓜片、铁观音之类是很少见的,更多的是茉莉花茶和老荫茶。大热天里,熬上一壶老荫茶,既经济实惠,又解渴提神。母亲有时还用茶水泡饭,她常说“好吃不过茶泡饭。”,此话是否当真,因我从未做过尝试,至今还不得而知。但我对“粗茶淡饭”有了深刻的印象;路边的茶水摊多摆在树荫下:一个小方桌,几张小竹椅、小木凳,一只盛着茶水的大木桶,几只玻璃杯,一张书写着“茶”字的硬纸板立在桌旁,形成一道独特的景致。这种茶摊上供应的多是老荫茶,本小利薄,走得口渴的行人,只需花上一分钱,便能喝上一大杯。只要有人前来喝茶,好客的摊主会热情地为来人让座,不失时机地递上一把蒲扇或一把竹扇。这时,你不必急着赶路,尽可一边摇着扇和摊主闲话,一边慢慢地喝茶,尽情享受盛夏中的一丝清凉。 喝茶最好的去处当数茶馆。自古以来,民间就有“成都遍地茶馆,重庆满城火锅”之说,足见川西茶馆之多。镇上茶馆有五六家,清一色的木板墙瓦房。茶馆里的家什是最普通、茶客们最熟悉的那种:大小两种方桌,两人坐板凳,小木凳,竹制的圈椅和小方凳;白铁皮茶壶——壶面很黑,壶把很高,壶嘴很长,为的是方便掺水。盖碗呈灰白色,又粗又重,或是当地烧制的“万寿无疆”式样。茶客约略有两种:社会闲杂人员或者是上了年纪的身着长衫的老者。年轻人上茶馆多是闲着无事,他们一来必定抢先占据大方桌,吆三喝四,迅速摆开战场,赌起钱来;老年人进屋,则喜欢到不为人注意的僻静之处,寻找一张小方桌,搬来几张竹椅、竹凳,围在一起喝茶、抽烟、聊天儿。于是一些街头趣闻轶事和家庭隐私便在不经意间曝光,一天的光阴亦在不知不觉间流逝。茶馆里不时有小商贩进出,他们手挎竹篮,向茶客兜售零食,当然也有窜成串的茉莉花、黄桷兰——只要遇上花开的季节。茶客们只需花少量的钱,便可从他们手中买些炒豌豆、胡豆、花生、瓜子、米糕、米花糖,借此消闲、充饥。 每年的农忙季节,镇上的茶馆是最清净的时候,茶馆里少有人出入,少了往日的喧嚣,也少了老板的吆喝。这时,老板往往少言寡语,他们会在等待中轻轻的擦一擦桌椅板凳,静静的收拾茶具;待到下雪的冬天或来年的初春,清闲的人们就会相聚在弥漫着蒸汽和烟土味道的茶馆里,静静地听说书先生讲一些《三侠五义》、《七侠五义》、《火烧红莲寺》、《三国演义》、《水浒传》之类的评书,低声细语地说一说这个季节很容易想起的从前与往后……这时的茶馆充满了生机活力,也最令人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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